她再得父皇青眼,父皇驾崩后,皇位还是他的。
她若想保持尊荣,又怎能不顾忌他这个太子呢。
不过她既是姑母和太傅的女儿,自是比他现今的太子妃地位要高。
这些年,在这样一个严酷的父皇手下,他装得已经够累了。
姑母同她皆是得父皇青眼,如果能有她在父皇面前充当内应,他也无需再惺惺作态。
皇后之位许她也是许得的。
伽蓝着实被宇文赟的话吓了一跳。
他的话里话外虽然带着同李湛一般的天天挂在嘴边的求娶意思。
可是对比起来,她发现自己却不讨厌李湛说的话做的事。
即使李湛的有些举动有时让她觉得轻佻,可在那轻佻的外皮下,却有着诚恳和真心。
而宇文赟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的模样。
为人主者,慎言。
宇文赟见她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轻易地许出皇后之位。
那之后,大冢宰、三公、柱国大将军的位子不照样也可以随意许人?
就是宇文赟再天生贵胄,将来会继承皇帝阿舅苦心孤诣打下的所有地盘。
她也觉得,今日一见,宇文赟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马场里灵巧可爱的小马驹。
皇帝阿舅和阿娘的话语间也说过太子不少的坏话。
不过大多是说太子不像皇帝阿舅一般不好奢侈,但是太子对着皇帝阿舅交待的任务还是完成得不错的。
可伽蓝今日一见,只觉得太子比皇帝阿舅和阿娘形容的还要不堪大任。
虽然皇帝阿舅知道她在东宫,太子必定不敢对她做些什么,但是太子毕竟将来会是天下之主,惹恼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些日子,也有臣子向皇帝阿舅进言过太子的不尊父教,可皇帝阿舅也只能无奈地维持现状。
他稍微看得上的易储人选太小了,而且周国前几代的政权变更都不稳,换太子对国本伤害太大了。
虽然他都听进去了大臣的谏言,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废太子。
她说的话肯定抵不上那些大臣说话的分量,这时候她再向阿舅进言,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虽然太子嗜酒是违了皇帝的命令,可嗜酒同他治国的能力并不挂钩,充其量只是不尊父教阳奉阴违的罪名罢了。
她同阿舅说了,阿舅除了对太子殿下又是一顿打,估计也不会再做什么了。
那她又何苦再破坏这对父子本来就不好的关系呢?
伽蓝只得答道:“如果殿下的所愿是伽蓝不将此事说出口,那伽蓝便不说罢了。不过伽蓝不说,并非有求于太子殿下。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体谅陛下禁止太子殿下饮酒的一片慈父之心。太子妃贤良淑德,对太子殿下也是体贴入微,望太子殿下莫辜负了太子妃。”
宇文赟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连那皇后之位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女郎莫不是在以退为进?
他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既然她答应了不告诉父皇,随她去吧,日后莫要后悔。
宇文赟便愤怒地拂袖而去。
回到殿中,王宦同宇文赟回报说拓跋三娘回宫后就直接去了皇后宫中,并没有去御书房同陛下嚼舌根。
宇文赟悬着的心放下了,心里却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王宦早就将宇文赟的脾气摸了个透,知道他只要露出不快的表情,要么就是要饮酒,要么就是要寻美色。
而这回他就是因为酒的事情不快的,那么只能够找个美人来了。
王宦附在宇文赟耳边说:“殿下还记得前些日子看上的那个美人吗?小的寻访了一番,发现那是柱国大将军于忌麾下的大将军陈山提的女儿,陈明月。小的用了惯常使的那些手段,她同小的说,愿意到东宫来侍奉殿下。”
宇文赟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这个陈明月是他前些日子代替父皇西巡国土,离开东宫时遇见的。
一见她那般冷美人的容貌,他心下就动了邪念,吩咐了王宦,要拿下她。
没想到王宦只效仿他之前的手段,送了些信物给她,她就答应了。
而今日那个拓跋伽蓝,他连皇后之位的允诺都说出口了,她居然还不为所动。
拓跋伽蓝,你不想要的,有的是人想要。
日后父皇崩逝了,你莫要后悔今日的欲擒故纵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