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我爹了……我梦见他被人杀了……”阮秋色絮絮地说着,“杀他的是、是贺七,他生得好像恶鬼一般,今天、今天还要杀我来着……”
她还没完全从梦里清醒过来,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卫珩拢紧了怀里颤抖的身子,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脊,等她稍稍平静了些,才在她耳边温声问道:“今天在船上都看到什么了?”
最初的心悸过去,阮秋色眼里的惶恐不安消退了些许。她把眼睛在卫珩胸前蹭了蹭,嗫嚅着说了那贺七房里挂着的画,还有他险些让人要了自己性命的事情。
“王爷你说,会不会是我爹托梦给我了?”阮秋色可怜巴巴地看着卫珩,“那梦里真真的,贺七给我爹喂了毒药,特别吓人……”
卫珩捏了捏她的耳垂,轻声道:“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你太紧张了。”
他顿了顿又道:“若贺七真对你爹不利,又怎么会把他的画作挂在书房?你爹与那贺七的关系,应该颇为亲近才是。”
亲近到……对着他的画,日日怀念的程度。
“我爹怎么能与那样的坏人亲近?”阮秋色眉心紧紧皱着,“贺七这个人太危险了,像毒蛇一般,草菅人命的……”
卫珩拍了拍她的背道:“倘若阮大人加入朱门时,贺七也不过是个孩子呢?”
阮秋色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那贺七的声音听起来年轻得很,若是同她年岁相仿,阮清池离京时,他确实也只该有十来岁。
“那……那确实是有可能的。”阮秋色闷闷道,“我爹很懂得和孩子打交道的。年纪再小,再顽劣的孩童,他也会认认真真地对待。所以从小到大,四邻的孩子最喜欢来我们家里玩。”
卫珩低低地“嗯”了一声:“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这般敬之重之。”
他一直好奇着阮清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能让阮秋色对他的不告而别毫无怨怼,反而牵肠挂肚了十年之久。
毕竟他父皇也曾待他如珠如宝,可思及那几年的冷漠与放逐,他只能做到体谅,却不再有什么孺慕之情。
这样看来,阮清池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才能在她与那贺七的生命里匆促而过,却留下极为深刻迤逦的印痕。
“要是让我爹知道他差点杀了我,一定会替我教训他的。”阮秋色想起贺七,仍觉得心下不平,“我今天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卫珩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安心。贺七虽然在预料之外,可若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本王也不会让你跟那范昀出去。”
阮秋色这才想起范昀来。阮清池的画,还有那阴鸷的贺七给她的冲击太强烈了些,以至于范昀都被她忘在了脑后:“范昀这个人很古怪的!就是他让我在船上四处走走,我才闯进贺七房里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
卫珩以食指点住了她说个不停的小嘴,平静道:“本王知道他有古怪。”
见阮秋色安静下来他才撤开手,接着道:“昨日,范昀给本王递了一封信。那信上第一句写着,宁王殿下敬阅。”
范昀被那两个船工押进贺七的船屋时,脸上并无一丝惊惶。
“七爷这是有什么误会?”他甚至扬起了一个闲适的笑容,“我正在楼下看您给我留的好颜料,怎么就……”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贺七目光凛若寒冰,“你以为那范宗锡离不了你,便可以在我这里放肆?”
范昀的脸色苍白了一分,听见贺七冷冷道:“你高看了范宗锡不要紧,可千万别高看了自己。”
“我不大明白七爷的意思。”范昀直直地与他对视,“我又没做什么,您怎么喊打喊杀的呢?”
贺七眯着眼打量他面上的神色,声线沉沉道:“带女人上我的船,还让她到我房里。你又是什么意思?”
“她呀。”范昀没所谓地笑笑,四下里张望了一眼,“她人呢?”
“死了。”贺七道,“我让人拿她试了新药。”
范昀着实一惊:“什么?怎么可能?”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确认道:“七爷看见了她的脸,还舍得拿她试药?”
贺七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道:“你带来的女人,我有什么舍不得?”
范昀方才是被惊讶冲昏了头脑,此刻冷静下来,察觉出贺七话里的漏洞来。他和阮秋色分开不过两盏茶的工夫,便是试药,也不会这么快就殒命。况且若是贺七真见到了阮秋色,绝不该是这个反应。
想到这里,他才微微勾起了嘴角:“我原以为那女子对七爷来说,总该有些特别,便想带来给您见见。没想到您说杀就杀,真是毫不留情呢。”
贺七冷笑一声:“你再不把话说清楚,下一个试药的便是你。”
“哪里不清楚?七爷不都见到了吗?”范昀挑了挑眉毛,“您书房里一直挂着那幅画,怎么遇上画中人,反而认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双更远比我想象中困难啊!渣尾必须在今晚12点前再发一章,要是没发成,那就是日万失败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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