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一样,”范昀轻呷了口茶水,言简意赅道,“等船。”
卫珩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手里的密报也看不进去。
房门轻响了三下,接着便被打开了。卫珩听那敲门的方式,就知道是自己手下的暗卫,是以头也没回,只是沉声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禀王爷,”来人的声音沉稳,“方才暗卫来报,阮画师他们,眼下应是在一艘画舫上。”
卫珩闻言,难得有些惊诧地回了头。
“时青?”
来人正是时青。他一身风尘仆仆,看得出是日夜兼程才刚刚赶到。他露出一个恭谨的微笑,向着卫珩拱手道:“见过王爷。”
卫珩的目光里含着些愉悦,看了时青一眼,忽地又严肃起来。他审视地打量了时青一番,从他略显苍白的唇色和微弓的脊背里看出了些异样,低声问了句:“你受伤了?”
“瞒不过王爷的眼睛。”时青苦笑了一下,“腹部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卫珩也不再追问。时青是个极为妥帖的人,既然赶了过来,就说明云芍那边没出什么大乱子。
卫珩话锋一转,接着方才的话题问下去:“什么画舫?”
时青便把暗卫传来的消息向他复述了一遍:“……阮画师他们在那小楼里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被人带着从后门出来,上了停在那里的画舫。那船有两名暗卫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燕州一别已有六七日,可时青一回来便飞快地承担起自己的职责,便像是没离开过一般。
卫珩听得皱起了眉头:“怎么搞得这样麻烦。”
“据说那小楼需要凭证才可入内,是以暗卫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每隔一时半刻,便有不同的画舫停在小楼的后门处,接着小厮就会引着客人上船。”时青不紧不慢地答道,“这小楼应该是个中转分流的据点,把守得十分严密。”
卫珩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时青在他身旁侍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阮画师和那范昀公子,究竟是去做什么啊?”
他方才在客栈外碰上了来回禀的暗卫,只听他说起阮秋色他们现在何处,却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范知府的义子前往那水城。
“说是去买颜料。”卫珩沉吟片刻才道:“可若只是买个颜料,何须这样大费周章。”
“范公子,”阮秋色眼睛瞪得溜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砗磲!”
砗磲是海里最大的贝类,其壳埋于海底,千年万年之后,便可化作玉石般的质地。其色又比玉石白出无数倍,这世间唯有雪色可与之媲美。
阮秋色从前见过西瓜大小的砗磲,已然觉得十分惊奇,可眼前这砗磲足有石磨那般大,若非亲眼见到,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范昀看她瞠目结舌的样子,笑道:“这便吃惊了?更新奇的还在后面呢。”
他拍了拍手,示意船上的小厮把东西拿上来:“你可曾见过这蓝色的珊瑚?”
阮秋色眼睛都看直了:“这是天然的蓝色?我只见过红色和白色,从没听说过蓝色的珊瑚。”
“要不怎么能叫镇船之宝呢?”范昀道,“想找蓝珊瑚,只能来这里。”
阮秋色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这两样宝贝,突然想到了什么:“范公子,像这样在船上做生意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就是青州的船市。”范昀耐心地同她解答,“每一艘船上都做着不同的生意,卖的大多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方才我给那大堂里的小厮的,便是船票。有了这个凭证,你才有买东西的资格。”
阮秋色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问道:“就因为所卖的货物珍贵,所以才这样大费周折,搞得神神秘秘的吗?”
“不是。”范昀沉吟片刻才道,“他们搞得这样神秘,是因为好些东西来路不正,必须得谨慎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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