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阮秋色方才的话他是不信的,毕竟这烟罗在朱门中算得上重要角色,怎会那么容易就被男人冲昏头脑。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烟罗看着面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眼睛倏然放大了几分。
短暂的怔愣过后,她的视线里便多了几分灼热。
这样的目光卫珩再熟悉不过。他刚刚离宫的那段时间,所到之处无不会被人这样打量。边关女子大胆奔放,有时还会用言语调戏两句。养在深宫的皇子哪里懂得这些,只觉得那些直勾勾的视线让人心里颇不舒服。
后来有天夜里,一个酩酊大醉的兵士夜里摸进了他的营帐,虽然还未动作就被时青拿下了,可他满口的秽语还是给少年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从此才面具不离身。
卫珩迎着烟罗眼中不加掩饰的欲色,心头的不适感越发强烈。但他面上却半分不显,自顾自地饮完了茶,这才淡笑一声道:“那我就告辞了。”
他说着正要起身,肩上却一沉,是烟罗按住了他的肩膀,又让他坐了下来。
“公子急什么嘛,”她声音更娇柔了些,“你想要的东西,整个青州城也只有奴家这儿有。”
她态度变得这样快,倒叫卫珩有些意外。他打量了烟罗片刻,嘴角微微扬起:“钱不是问题。”
“知道公子不缺钱,”烟罗的手指缠上了他的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只是将那东西卖给你,有些不合规矩,奴家总要多讨些好处。”
“我和其他客人有何区别,怎么就不合规矩?”卫珩不动声色道,“你要什么好处?”
“别的客人是由奴家来挑,公子却是自己找上门来的。”烟罗答道,“至于好处嘛……”
她食指轻轻勾了勾卫珩的衣襟,眼波一横,意味深长道:“除了钱,您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先让我看看那药。”卫珩不紧不慢道,“得了那药,姑娘想做什么,我都是愿意奉陪的。”
烟罗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似笑非笑地说了声:“看来公子对那药的兴趣,远多于对奴家的兴趣啊。”
见卫珩没否认,她自嘲地笑笑:“可惜我手头现在没那东西,公子若真想要,只能两日后再来了。左右今日无事,公子何不与我一同打发这漫漫长夜?”
她说着便来挽卫珩的胳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卫珩淡定地站起身,“两日之后,我自会再来找姑娘。”
烟罗也没再坚持,她眼里含着淡淡的悻然道:“行,奴家等着您。”
她将卫珩送到了门口,看着卫珩戴上帷帽,才似笑非笑地感慨:“看了公子的脸,倒觉得昨日收您的一千两银子烫手得很。凭您的容貌,奴家要倒贴些银两才是。”
卫珩随口应了句:“你这规矩倒是古怪。对男人的样貌,为何那样执着?”
烟罗勾了勾唇角,眼里却划过一丝怅然。她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许是因为,奴家喜欢的男子长得太好看了吧。人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便容易生出执念呢。”
她说着娇笑了声,又道:“奴家原本想着,倘若枕边人比那人更好看些,说不准便能断了对他的念想。只是这些年的客人里,竟无人能与那人相较。好在今日得见公子,倒像是特地来圆我这执念的。”
卫珩听她这话里似有几分真意,便追问了一句:“你心仪的男子,也是客人?”
“哪能呢。”烟罗手指点在卫珩的腰带上,“做我们这行,最要命的就是喜欢上客人。”
她说着又抬手抚上了他的衣襟,红唇贴在卫珩耳畔,幽幽地说了句:“可若是遇上公子这样的客人,便是要了奴家的命,奴也是心甘情愿的。”
卫珩步出了烟罗的房间,一眼便看见了二楼雅座上执着酒杯的阮秋色。
她终究是不放心,非要一起跟来。卫珩被她缠得无法,只好将她带进了醉红楼。
阮秋色这次倒是乖觉,并不闹着像昨日一样在隔壁听壁脚,只说要去二楼正对着烟罗房间的座位上喝酒,说是这样的话,卫珩一出来她就能看到。
刚同那烟罗虚与委蛇一通,卫珩胸腔里正郁积了些许不畅。此刻看着远处的女子笑容灿烂,他突然觉得心下一松,自己还未意识到,嘴角却已经微微扬了起来。
阮秋色并没看见他,她手里执着酒杯,正热切地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卫珩视线一转,定在她对面坐着的人身上。
那是个陌生的男人。
一袭白衣,侧身坐在桌边,耐心地听阮秋色说着话。他面容只露出半个剪影,离得太远,也看不确切。
卫珩疾步下楼,绕了大半圈,从阮秋色身后走近了他们。
这下看清楚了。那人面如冠玉,眉目疏朗,含笑望着眼前的女子,倒像是与她熟识已久一般。
饶是卫珩甚少关心旁人的长相,此刻也咬紧了牙关,知道这小白脸长得十分好看。
比那宿月公子,还有贺兰舒,都要好看。
阮秋色当然也是知道的。卫珩走近了些,便听见她声音里掩不住地兴奋,叽叽喳喳道:“范兄,说句实话,像你这般俊朗的男子,真是很少见呀。”
卫珩在心里“哼”了一声,正要上前拎起这个胆大包天,竟敢到处勾三搭四的酒鬼,就听见她又兴冲冲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给范兄你画张画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卫珩珩:老婆想给别的男人拍写真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