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莳花阁的路上,阮秋色还在感慨:“贺兰家可真是有钱啊,绕来绕去,都绕不开他们家里的铺子。”
她不提还好,听到“贺兰”二字,卫珩又觉得心里一阵不适。
阮秋色浑然不觉他神色有异,回想起自己昨日在车上对卫珩慷慨激昂地控诉贺兰舒,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贺兰公子也不像我昨日说得那样过分,是个……”
她想起贺兰舒和煦的笑容,也笑了笑道:“挺温柔的人呢。”
卫珩一直闭口不言,阮秋色回过神来,察觉到他嘴角紧绷,眼神不善,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他满面阴沉。
她歪头看他,有些不解:“王爷,这么快就查出了凶手,您不高兴吗?”
他高兴什么高兴?
卫珩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浊气奔涌不止,尤其是她方才说那贺兰舒“温柔”,他立刻便能想到早上在大理寺院内,贺兰舒伸手去摸她脸的样子。
他真想戳着阮秋色脑门让她清醒一点:那叫什么温柔?那才叫轻薄!
他好心好意救她,反被她误解怪罪,这贺兰舒行止轻浮,倒成了温柔?
这是什么道理?
卫珩瞟了阮秋色一眼,突然一本正经道:“本王的确不悦。”
阮秋色眨了眨眼,不知道又是什么惹到了他。
“本王的不悦是阮画师造成的,”卫珩接着道,“阮画师若是有点良心,就该想办法让本王高兴起来。”
阮秋色觉得他这话说得好生霸道,但又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前问了句:“如何就是我造成的?”
卫珩没答,她想了想又问了句:“那如何能让您高兴呢?”
卫珩凝眸看着眼前那张白净的小脸,突然向她伸出了手。
阮秋色愣住了,一时也忘了躲。
在她惊愕的目光里,卫珩摸上了她半边脸颊。
阮秋色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感觉到他手指微凉,划过她面颊,是像玉石般温润的触感。
她脸颊上那方寸的皮肤简直要失去知觉,和麻酥酥的心脏一起,不听使唤。
直到颊上的软肉被人捏住,她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人捏着她的脸,还往外扯了一寸。
卫珩满意地看着阮秋色晕红的小脸被拉到变型,突然笑了。
“如此,本王便高兴了。”
卫珩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嘴角却一本正经地绷了回去:“阮画师,做人要公平。”
莳花阁三楼,云芍房间对面,便是水芝姑娘的厢房。
房内装饰着烟罗软纱,灯影迷离,氤氲成一派情意绵绵的氛围。
水芝姑娘屈膝跪坐在屏风一侧,轻抚瑶琴,醉人的乐声和着她玲珑有致的剪影,倒是说不出的秀雅动人。
屏风另一侧,清贵的公子端坐在椅上,目光落在眼前的地面,神思似是跟着乐曲游走了去,曲终半晌,才抚掌赞道:“水芝姑娘真是弹得一手好琴。”
“贺兰公子谬赞。”屏风后面传出的声音泠泠如水滴落在玉石之上,“公子纵着我的任性,允许我在屏风后面接待,实在是善解人意。”
贺兰舒轻笑一声:“我喜欢姑娘的琴声,见不见你的人,倒也没什么所谓的。”
水芝姑娘发出了一声感激的喟叹,正想说什么,却听见房门骤然被人推开的声音。
有杂乱的脚步走进了房间,接着来人便开了口。
“贺兰公子是个温柔的人,”那声音森冷中带着点戏谑,“可本王不是。”
面前的屏风被身穿黑衣的侍卫移开,银面半覆的颀长身形落入她眼帘。
“水芝姑娘,本王需要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