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从屋里取出一块毛毯, 即使动作轻盈,还是把萧柳以惊醒了。
“早啊……”他生涩咧嘴。
“你不是走了吗?”
男人艰难站立, 在杌子上窝了一夜,早已是腰酸背疼四体僵硬, 他含糊不清道:“我听你翻来覆去的,要是不那么说, 你哪里能睡着。”
他担心窃贼进来,是以在门外守了一夜。
晚娘哑然, 一时眼眶酸涩,这种感觉是陌生的, 因从未有人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珍视过。
萧柳以生硬的转过身, 闷闷道:“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吃完早饭再走吧。”晚娘无以回报,“我做快些,你在屋外宿了一休, 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我说了, 不要你任何报答。”萧柳以翻上墙头, “街上一会儿人多就走不了了。”
他挥挥手, 终身一跳, 背影消失不见。
——
昨夜窃贼一事,在临安各处闹得沸沸扬扬, 大家原以为既已闹得如此兴师动众, 那窃贼自然是不敢再来。可谁曾想他又卷土重来, 今夜偷的是元明街刘大婶家的两只鸡!
而且同昨夜一样, 刘大婶只看见贼的背影, 如何也追赶不上!
“抓贼啊!抓贼!”
“真是奇了,哪有贼被几条街的人追过,第二天还敢来的!”
大伙聚在元明街与左街的交叉路口,热烈讨论。
“是啊!依我看来,这就是明摆着的挑衅!就没见过这么猖狂的贼,简直是耍大家玩儿!”
“你说的没错,他明明有被大伙抓不住的本领,却还要让被偷人家瞧见,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义愤填膺许久,仍是找不出一个应对的办法,个个败兴而归。
晚娘原本并没有把窃贼的事放在心上,用她的话说“家里没什么可偷的”,可也招架不住他三番五次来偷,街上还有谁不惶惶恐恐。
昨夜有萧柳以守着,今晚可就只有自己。
晚娘心正慌乱,正听“呼啦”一声,紧接着是重物跌落的闷重声音。
她伸手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你别叫。”
“你……你……”
“那贼又来了是不是,你别怕,我在呢。”萧柳以踱步至门廊里,搬来昨夜的杌子,端坐大门前,“你去歇了吧,我在这儿守着。”
“萧大哥,你还是回家吧,连续两夜,神仙也熬不住啊。”再说事儿也不是那么论的,萧柳以的所作所为虽说让她很感动,可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难道就因为他心里有自己,就可以任凭他付出吗。
这太没道理太霸道了。
“神仙体格也不一定有我好,放心吧,这点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就算你身子吃得住,我心里也受不起呀。萧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如此我真的寝食难安。”
“行啊!”萧柳以眉开眼笑,“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嫁给我啊,做我的娘子,如此一来,一家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晚娘羞得脸通红。
男人大笑:“怎么了?”
“还说不求回应,明明是别有用心!”
“哈哈,给你开个玩笑而已,行了,赶紧回房吧!”
“真是牙尖嘴利,算了,是我白不安了!”
“对,你说的对,就不该不安哈!不过话说回来,”萧柳以话音一转,“就算不嫁给我,晚娘你就没想过嫁给别人么?那药老七平日里如何对你,大伙都心知肚明,也知道你心里没他。你这么年轻,难道为他守一辈子寡不成?”
“药老七他娘不放人,旁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么说你愿意再嫁?”萧柳以腾地站起,“放心吧,那老东西我来对付!你呢,就回房歇息,这次不框你,一会儿就走。”
晚娘看萧柳以说得信誓旦旦,也就相信了他的鬼话,第二日一早仍是见他窝在杌子上昏昏欲睡。
“……不怪我,我想走来着,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晚娘:“……”
隔壁一家的清晨过得亦是不痛快。
江闲月从吴书韵离开之后,就没有搭理沈玄。
夜里她想了很多,明明知道沈玄是故意做给她看、故意气她的,明明知道这时应当变现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
可她就是做不到啊!
本想睡一觉第二日便能想通了,可醒来之后发现,郁结在胸口的那口气更严重了!
沈玄,初见之时不是最不解风情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能和其他女子谈笑风生了?还约好什么,一同去观里烧香!
江闲月穿戴整齐,刚推开房门,棉棉就先溜了出去。
棉棉伤势已好利索,江闲月不再抱它,任凭它自个儿撒欢。
沈玄悠闲的坐在院中喝茶。
“嗷呜,嗷呜!”棉棉看到他脚步一顿,停下来呜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