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轻咳一声,不去看江闲月的眼睛,冷冷道:“我可不想从我宅子里出去的人,把风寒过气给别人。”
江闲月咬牙,她就知道,这厮哪里有这么好心!
“聪明一世的沈公子糊涂了吧,你一个男子,怎么去给晚娘送药?要是被药老七知道,晚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呢!”
“那你快去快回。”沈玄顿了顿,“回来准备早膳。”
“放心吧,不会饿到你的,我的房东大人!”
——
江闲月来到药老七家门口,不自觉便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大门开着,她走进去正欲唤晚娘,就听到来自厨房方向的争吵声。
“你他娘的还要老子等多久?我看你就是想饿死老子!”
“我不是神仙,不能给你一下就变出膳食来。”晚娘细声如水,带着死灰般的平静。
“你倒是有能耐,学会顶嘴了?做个饭磨磨唧唧,还有脸跟老子犟嘴!”
晚娘冷笑:“若是不满意我,你大可买个心仪的丫鬟伺候,可不会跟你犟嘴。”
药老七一脚踹在厨房的木门上,听得江闲月胆战心惊:“你倒是会想好事,老子娶你就是给老子暖床做饭的,都是你该做的,还想有丫鬟伺候当太太?做梦去吧!”
晚娘专心烧着灶下的柴火,耳后的碎发落下,遮住她被火光照映着的脸。
江闲月听里面没了动静,迈过门槛,又朝前走了几步,装作恍然不觉:“晚娘姐姐在家吗?”
晚娘闻声蓦地抬起头来,火光下的脸瞬间有了颜色,“我在。”说着站起就要往外去。
药老七抬脚挡住厨房门,勾了勾嘴角:“要我等到什么时辰?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
晚娘别无他法,只好说道:“月儿妹妹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我在看着火,不好出去。”
江闲月愣了愣,想到那晚听到的声响就全身发麻,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药老七仍是堵在厨房门口,直到江闲月走近了,他的一条腿依然横在门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呦,小娘子好会装扮,倒是……”他斜眼微眯,食指抚着下巴,舌尖在右腮上抵了两下,“比画上的少年还要俊俏。”
江闲月懒得和他多嘴,身着富贵男装固然便宜,却还是少不了被药老七这般人评头论足。
“不知谢七哥能否行个方便,我有话要同你家娘子说。”
药老七好似没听到一般,眼睛似乎都能在江闲月头顶凿出一个洞来了,好大会儿后,才慢腾腾的把脚拿开。
江闲月奔到晚娘身旁,背上好似长了针尖似的,她不敢回头,压着声音问:“昨日我给你拿药,你用了么?”
晚娘一脸茫然,点头道:“昨夜偷偷用了,怎么了?”
“那药你断不可再用了!”江闲月竭力扯出一抹笑,解释道,“怪我粗心大意了,那一瓶已经买来许久了,不知还能不能用。这一瓶是新的,你把那个扔掉,还是用这个吧!”
晚娘懵懵懂懂,不过既是江闲月所讲,她都信都听的,当下点头:“好,我记住了。”
江闲月正欲把金合散递给晚娘,只觉得一双手覆上了肩。她忽地一惊,转身一看,是药老七近在咫尺的脸。
“小娘子衣衫乱了,我给你规整规整。”
轰得一下,心里还没觉出个什么味儿,身体已然慌乱的后退。一股难以平息的恶寒之感,从肩膀处蔓延至四肢百骸,江闲月快吐了。
晚娘一下冲到江闲月跟前,平日娇媚柔弱的小娘子顷刻红了脸:“药老七,你混张!”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冲着她夫君说话。几乎没任何恐惧和犹豫的,自己被怎样对待都习惯了,但她不能也做不到江闲月受到半点委屈伤害。
这可是,第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啊。
“什么时候轮到你对老子大呼小叫了!”药老七一掌甩出去,他用了十成的力,晚娘不堪重负,直接瘫倒在柴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