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该吃药了。”
拉开房门,变频优端着药来到床边,白滨谦也咳嗽着想要坐起来。优连忙过去扶他,感受着老人那几乎可以摸到骨头的瘦弱身体,不由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外公最近越来越瘦了。
“咳咳,优。”白滨谦也喝完药咳了一会儿,唤了声她的名字。
“是?”
“今天那两小家伙的比赛怎么样了?”
“平局。”
“哦?”白滨谦也兴味地看了过来。
“小胜虽然赢了,但他最后被小久逼得动用了个性,现在还在火大呢,而双方都不承认自己胜利,只能算平局了。”变频优无奈道,“我今天也差点翻车了,这两个家伙都准备了必杀技啊。”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还是我赢了~”
“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一般的好强,进步这么快很正常。”白滨谦也欣慰地摸了摸优的脑袋,优有些呆愣地看着他,“托他们的福,优你比以前更勤奋了,不过要记住过犹不及,弄伤了自己可得不偿失啊。”
“额,外公你知道啊。”优有些心虚地撇开眼。
虽然至今还保持着连胜纪录,优却也一天比一天更能感觉到身后两人的追赶,这种压力下她会自己加训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不过今天外公好像有些怪怪的……?
“我能教的招式已经都教给你们了,但武学一途,只靠自己死练是有极限的,只有不断和别人交手才能把招式融会贯通,才能突破极限向更远的境界迈进。”
白滨谦也神情柔和地看着表情渐渐不安的优。
“以前的你总是一个人跟着我们两个老头修行,我们一直担心你就这么慢慢停下来,止步于这个小空间,现在有了他们两个陪你一起我就放心了。”
“外,外公,你在说什么啊……我还有很多没有学的东西,现在还弱的很,你还要多教教我啊。”变频优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欢快起来,但那压抑不住的颤音还是从口中溢了出来。
“还有小胜,他的踢馆费还没有还,小久也才刚刚找到自己的风格,他才刚起步,还有,还有……”
“优。”
老人打断了她,将快哭出来的孙女抱到怀里,抚着她的后脑勺自豪地笑道。
“你是我的骄傲。”
◆◆◆
绿谷出久听到了哭声。
小男孩在梁山泊后山的某个地方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
他看着小男孩光顾着哭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细线,触动了陷阱,整个人被倒吊了起来。
绿谷出久恍惚地想到。
——啊,是那一天啊。
那一天,是他第十次败给了爆豪胜己和变频优的日子。
哪怕绿谷出久未来一度以过度拼命百折不挠的形象著称,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孩童,他明白自己不是另外两人那般的天才,但没有什么比在对方不使用个性的情况下却还是赢不了更打击他的了。
“难道我真的成不了英雄”这样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浮上了心头。
被倒吊起来的绿谷出久,又怕又难过,终于自暴自弃地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好久以前的陷阱突然发动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到抓到了一只小爱哭鬼啊。”略带调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人拢着袖子慢慢踱了过来。
绿谷出久惊吓地打了一个嗝,止住了哭声,含着眼泪望着白滨谦也,不自觉地求救道:“师父……”
“不是和你们说了后山有很多以前留下的陷阱,连我们都没有完全摸清楚有多少,所以不准你们进来吗?”白滨谦也也不急着放他下来,而是伸手用力弹了下男孩的额头。
“痛——!”明明只是个弹脑门,绿谷出久却整个人都被弹起了半米,然后被绳子绑着在空中超大幅度荡起了“秋千”。
有多大幅度呢?想象下最大功率的海盗船你就知道了,那种几乎要开始做圆周运动的酸爽感。
“啊啊啊啊——!救命啊!!”
理所当然的惨叫在林中响起,惊起一片飞鸟。
最后还是男孩求生欲爆棚终于喊出“我错了!再也不敢乱跑了!”之后,这人工“海盗船”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么,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呢?”白滨谦也大发慈悲地将男孩放到了地上。
“没,没什么……噫!”还想含糊其辞的绿谷出久瞬间被两眼冒着白光,双手一下绷直绳子状似要将他再吊起来的白滨谦也吓到飙泪。
“我我我我,我说!”
所以不要再让他体验那噩梦般的“荡秋千”了——!!!
“……我今天又输给了他们。”男孩低垂着头,万分沮丧地坦白了,“虽然知道比不上他们,但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就躲到了没人来的后山,我没想走太进去的。”
“嗯,你确实武学上没什么天赋呐。”
“呜!”虽然自己也是这么隐隐察觉的,但被师父这么直白地说出了,绿谷出久顿时万念俱灰。
果然……
“不过你知道吗?天赋只代表了他们的进步速度,却不代表天赋好的人就一定会赢呐。”老人满是老茧的手压在了男孩的头顶上,“曾有个男人,也是被他师父评价为完全没有武学天赋的人,连小他四岁的妹妹都比他更适合学武。”
“但他是一名努力不懈的笨蛋,平常人会逃跑的训练他坚持下来了,平常人会躲开的战斗他却为了朋友傻乎乎地撞了上去。”
“不知不觉中,他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和武术天才的友人不一样,他慢慢走出了自己的路。”
“最后他被称为‘静之武术家’。”
“静之武术家……”绿谷出久出神地看着白滨谦也。
“他可以说直到最后才终于赢了那位天才友人那么一回,在那之前他未尝一胜,但你能说他的努力是白费的吗?你能说他所救之人都是没有价值的吗?”
“……不。”绿谷出久摇了摇头,眼中重新闪烁起光芒。
……他都忘记了,固然败北让他挫败不甘,但他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胜负,而是为了成为欧尔麦特那样的英雄,不论是修行还是败北胜利,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前进所需的食粮,而不是终点。
可是……
“但师父,我……还是想赢,想赢的不得了。”绿谷揪着胸口的衣服,有些哽咽地说道。
“那当然了。”白滨谦也笑了,“有谁喜欢输呢?如果你就这么甘愿输给他们两个那我可就要头疼了。”
“可我不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