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典帮他预先准备好的说辞。
来到军中,最忌讳提及官宦子弟,说句不好听的,既然能流放到镇魂关,要么在家里不受器重,要么家里已经失势,反正能到边疆,肯定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这帮兵痞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最恨鲜衣怒马的官吏后代,若是落入他们手中,骨头都能给磨碎喽。
萧文睿在朝中不结党不营私,民间口碑不错,在他家中任伙夫,倒也是不咸不淡的身世。
“箫大人家厨?”
老者勾勾手指,示意兵卒将李桃歌压过来,调转烟杆,用烟嘴挑起李桃歌下巴,又凑近闻了闻,轻佻笑道:“家厨的孩子,没半点油烟味,是在诓骗老夫吧?”
被扭住胳膊的李桃歌堆笑道:“大人,我怎么敢骗您呢?家父做了半辈子饭,天天看别人脸色,最恨子承父业,寄希望我光宗耀祖,督促日夜读书,不可亲近灶台。”
老者笑道:“油腔滑调,确实是厨子家的门风,否则穷人家的孩子,哪吃得起油。”
士卒们放肆大笑。
老者又问道:“你所犯何事?”
李桃歌乖乖答道:“跟门房的儿子喝酒,他喝醉了胡咧咧,说我爹不如他爹,我气不过,索性跟他打了一架,可那小子太不禁揍,脑袋磕到了石阶上,死了。总管大人把我拿去送官,判了流刑,这才发配到西疆。”
这套谎话,也是周典反复斟酌后才给出的建议,边军里都是粗人中的粗人,远没有文人周密,老爹被辱,替父出头,这都是值得称赞的好汉,甭管是否杀过人,起码占了一个孝字。
老者点头道:“嗯,跟前来押解的周大人的说辞,一字不差,念在你忠厚孝顺,免去入伍时的皮肉之苦。”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李桃歌假装憨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