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 某海岛度假村。
七月半的天,潮湿的海风携卷着些微的咸腥气息吹向海岛。
海浪声不绝,海岸上细沙绵延, 高大海椰树落下幽暗的影子,在这炙热的酷暑中, 给游人们提供清凉爽快。
树下坐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连躺椅都不坐, 就那么靠着树,坐在沙地上,看着远方的海面出神。
他身后的躺椅倒是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家伙,都戴着遮光镜, 一手端着果汁, 一手用胳膊反枕着自己, 遥看着碧蓝的天空与白云,耳边还有飞鸟啾啾,十分惬意。
大概是坐的久了,树下坐在沙滩上的家伙出了汗。
躺椅左边的人见状便问:“盛啊,看够没啊, 要不要喝点冷饮?”
树下的男人充耳不闻。
躺椅右边的人便笑, “人家还没看够呢!别打扰他!”
左边人说:“哎,还没够啊。这都看了快一个星期了。”
右边人还是笑, “人家哪里是看海!他是听海哭的声音!”
他说着还唱起来:“听~海哭的声音,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 至少我很冷静,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他煽情唱着,左边的人还跟着鼓掌,“啧,这失恋的心声啊,描绘得淋漓尽致……”
两人一唱一和,坐在树下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背对着两人叱道:“滚。”
可后面两家伙纹丝不动,还笑着说:“那怎么行,万一我们一走,你想不开跳海呢!”
坐着的人:“……”
说话的三人就是盛星河,江奇,还有小张总。
盛星河那天跟詹程程愤而提出分手,受了情伤,搬走了自己的东西不说,第二天更是坐飞机直接去了国外,不想留在伤心地黯然情伤。而要走他又有没目的地,不知道去哪,看去印尼的航班最近,就买了印尼的。
而这对兄弟,则死缠烂打一起跟了过来。
呆在海岛上几天,两兄弟说是“照顾陪伴”失恋的好哥们,可没事就调侃盛星河。原本小张总跟江奇还不太相熟,这次为了盛星河,两人一起来,嘿,居然搭起档,成了最佳损友。
盛星河嫌这对损友太烦,将位置挪了挪,挪到旁边一棵树下。
可刚坐下,就发现后面的损友们带着躺椅跟着他一起挪,仍旧挪到了他身后。
这两个不仅挪,还互相开起了玩笑。
江奇突然说:“张啊,我跟你讲一个笑话。”
小张总马上兴致盎然的接,“什么?”
江奇道:“有个人呢,特别有意思,他跟女朋友分手,还把自己大部分的财产都给人家。”
小张总托着下巴,做震惊状,“真的假的。”
“真的。”江奇道:“把那名下豪宅豪车给了好多套呢!这辈子女朋友是吃喝不愁了!哎,你说这都分手了,还担心前任过的不好,这是什么心理?”
小张总摇头:“什么心理我不知道,但他的前任如果带着他的财富,跟自己的前任复合了,那这些钱岂不是都落到了前前任情敌的手里。”
这绕口的一句话,其实就是,盛星河将财产都过给詹程程,如果詹程程跟陈默安复合,那么盛星河打拼这么些年的钱,岂不都送给情敌陈默安?
“天哪!”小张总道:“盛星河,你为什么不找我做前任?!”
“对啊。”江奇也道:“找我也可以啊,我早就说了,不介意被你掰弯哪!”
两人异口同声:“我们哥两可以一起伺候你啊!效仿娥皇女英……”
“闭嘴!”一团沙子掀了过来,砸向两人,盛星河被闹的耳朵发聋,“都说我跟她没关系了!你们再提就滚远点!”
两人还真拉着躺椅滚远了点,不过嘴上仍没闲着,江奇说:“真没关系了?可我昨晚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梦话呢。”
“说什么来着?”江奇佯装记不起来。
小张总道:“哎呀,也没什么,就是抱着枕头不停喊媳妇……”
盛星河躲不过,扭头冷哼:“喊媳妇怎么了,这世上这么多女人,只要老子喜欢,就是我媳妇。”
“哦!”江奇拖长声音,“那是谁跟女朋友吵架的那天,在酒里喝的大醉,满口嚷嚷着,“小蘑菇,这个没良心的小蘑菇!”这人是谁啊?”
盛星河沉郁的脸闪过些微窘迫。
那晚撂下分手两字,先是去医院包扎了伤口,后来心情太差,去酒买醉,最后被江奇跟小张总拖回来的,据说那晚上盛星河不光喝了酒,还不断的喊“负心女友”的名字。
果然还是嘴硬心软啊。
盛星河不想跟这两家伙在一起,起身,朝着沙滩那边走去。
风吹在脸颊,白色的飞鸟在海浪上扑腾,这原本是一副美好的风景,奈何后面两货还在不远不近跟着。
海风吹来这两八卦分子没完没了的嘀咕。
江奇:“张啊,你别看他气鼓鼓的样子,信不信,只要小蘑菇肯来,这两人不到一天就会和好。”
“一天?”小张总笑,“一小时就够了!你没看他手机上还是小蘑菇的照片做屏保吗?不信咱俩打赌。”
“赌多少?一千?”
“一千有什么意思啊,一万!”
江奇摇头,“你是有钱人我可不是,一千已经是极限了。”
小张总笑,“你身后不是还有个富婆吗?怕什么。”
说到这小张总扭头,疑惑地看着江奇,“话说回来,你最近不是工作旺季吗?怎么还请假跑出来,真是陪盛星河,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江奇脸色一变,有些讪讪然,倒像真做了亏心事,正想找理由自圆其说,突然眼睛一瞪,“妈呀,说曹操就曹操,咱俩打赌开始,正主到了!”
小张总扭头一看,海岸线那边,几百米处的地方,一个娇小的人影越走越近,穿着连衣裙拿着包,可不就是詹程程。
他急忙去拉前面的盛星河,盛星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肯回头,直到被拉得不耐烦,他才扭头道:“干嘛!”
话没说完,表情就顿住,他看到了詹程程。
但这怔愣不过眨眼,他迅速往前走去,像没看到詹程程,并不想理对方。
而这边,两个损友却是一个劲给后面的詹程程挥手,叫她快点追上。
绵延的海滩,摇摆的棕桐树,詹程程迈着小短腿,渐渐追上了盛星河。
两个损友便不再做电灯泡,在远处站住了脚,关注着那一对的情况。
两人看了会,江奇突然抬头看看天,若有所思地说:“怎么感觉这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相冲啊,前几天表白的时候天气不好,今天求和,还是不好。”
小张总便也仰头看了看,海岛的天气多变,已是傍晚,往常夕阳斜撒,海平面落日金黄的画面,今天全然没有,就连太阳都压在云层后看不见,天水相间的海岸线暗沉沉的,海面的波涛翻来荡去,还真不是个好天气。
江奇又摸摸下巴,“都说印尼这个地方,很容易有台风海啸,去年不就是发生过吗,那报道可吓人,今天咱该不会这么倒霉……”说到这他打自己的嘴巴,“阿呸呸!乌鸦嘴,不可能不可能……”
他兀自打着嘴巴,小张总却是突然眼睛一亮,“台风?海啸?”
两个损友离开了此地,而那边,詹程程仍在追着盛星河。
天色渐晚,沙滩上的行人渐渐离开,只剩下两人的身影。
盛星河似乎真不想见詹程程,见詹程程来了,越走越快,詹程程喊他他也不停。
詹程程没办法,牵起裙角,干脆跟在后面小跑。她一贯是不爱运动的人,眼下跑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有些笨拙。
她边跑边喊:“盛星河,你停停!”
“我们说会话好吗?”
“或者,你让我看看伤口行不行?”
……
但盛星河一概不理,只一个劲朝前快走。
眼看距离再次拉大,詹程程一狠心,脱了碍事的鞋,丢在沙滩上,加快追。
可就在快追上盛星河时,盛星河往前一看,发现一个度假的小茅屋,直接进了小屋,顺便还“砰”,关上了小屋的门。
这是在海滩上搭建的木质小屋,长长的走廊让它的主体房屋延伸到海面上,老远看像是海面上虚虚地架起一间小屋子,屋子主体结构是木质,但屋顶是椰皮与茅草覆盖的,看起来蓬蓬的,有些印第安部落建筑的风味,屋子还有一小扇门,跟一框面向大海的窗户,人站在小屋里,可以透过窗户观大海的潮起潮落,日出日落,是上佳的观景地。
眼下,盛星河不愿理詹程程,干脆就去了屋子,还把门关上,摆明就是不让詹程程进来。
被关在门外的詹程程好气又好笑,不过她也没气馁,跑到窗户那,从窗户外往里看,试图盛星河沟通。
可盛星河就是不想被她瞧见,一见她在窗户处,立刻转过身,不让詹程程看到他的脸。
虽说他表情硬邦邦冷冰冰,但这个转身,就是不想让她看到的行为,仍是让詹程程察觉出这冷硬下还没消完的气跟委屈。
她赶紧道:“盛星河,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她郑重其事地:“我为那天的事跟你道歉,那天的误会我有很大的责任,是我没有跟你沟通好,去了哪里也没来得及说,以后我保证,到哪里,做什么,跟谁一起,都跟你及时汇报,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还有,我不知道你那天准备求婚的,还是江奇告诉我的,谢谢你的心意,我很感动,如果一早就知道,我会很重视很重视的。”
然后,说了半天,盛星河动也不动,既不回话,也不转过来。
詹程程只能道:“你说句话嘛!”
盛星河终于说话了,硬邦邦道:“我们两分手了,没什么好说的。”
詹程程却道:“没什么好说的,那你先把手给我看看,那天我真是不小心弄伤你的,绝对不是故意的,这几天我在家里一直很担心,不知道你伤情怎么样了,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盛星河仍是硬邦邦,“我们分手了。”
詹程程一副我听到了,然后继续说:“把手给我看看嘛。”
盛星河不耐道:“不给。”
他嘴里说不给,可詹程程还是向窗户里伸了伸脑壳,看到了他的手,右手手腕处还缠着纱布,不过纱布缠得薄,应该伤势好得差不多了。
詹程程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我这几天还在百度吃什么才能让伤口快点恢复,还新学了好几个菜式呢,另外我还专门买了薰衣草精油,准备给你抹,到时候可以不留疤。”
盛星河气到了,“都说了我们分手了,你听不到吗?”
“什么跟什么?风好大。”
“分手!”
詹程程啊了一声,“还是听不到啊。”
盛星河吼道:“我说分手!分手!”
詹程程无辜地指指耳朵,“我这边真的海风好大,听不到,你出来说嘛。”
又补一句,“出来嘛,我们慢慢说,万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