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伸手就抓,手伸到一半转向史瑶,见其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生气,放下小手,瘪瘪嘴,扶着二郎的胳膊转过身,给史瑶一个后脑勺。
史瑶顿时气乐了。
太子先是楞了一下,继而笑出声,还有点不太敢相信,"他这是看出你不高兴?"
"他聪明着呢。"史瑶道,"他不一定知道我生气了,但他一定能感到我和平时不大一样。"
几个孩子聪明早慧,而他们又天天跟史瑶在一块,太子也没怀疑,道,"那现在呢?"
"既然不闹,就先不管他。"史瑶道,"咱们吃饭吧。等一会儿叫厨子给他仨蒸碗鸡蛋羹。等他们吃好了,给他一个角黍,他也不吃。"
太子知道平时都是史瑶喂三个孩子吃东西,就说:"待会儿孤喂他们?"
"行啊。"史瑶注意到二郎和三郎眼巴巴看着她,就问,"你俩是不是也想吃肉?"
二郎摇头,不敢。
摇什么头啊,你这么小又听不懂。三郎拽他一下,兄弟两个转过身,也背对着史瑶。
太子险些被猪排骨呛着,不禁说,"这仨孩子怎么这么有趣啊。"
"以后会走了更有趣,吃饭的时候得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才能找到他们。"史瑶怕太子往深了想,"到那时候妾身再揍他仨,殿下可不准拦着。"
太子:"他仨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调皮,孤和你一起揍他们。"
二郎抖了一下,大郎朝他腿上拍一下,抖什么抖,没出息。
三郎拉住二郎的小手,在他手上写,别怕。
史瑶和太子没发现,俩人边说边聊,饭后就去庖厨,叫奶姆进来照看仨孩子。
俩人到了庖厨,史瑶一边吩咐厨子做鸡蛋羹,一边拆开一个肉粽,见里面已软软的,递给太子,"里面是一块红烧排骨。"
"猪排骨?"太子肯定道。
史瑶点头,"这个用麦秸绑的角黍里放的是猪腿肉,肥瘦相间,妾身觉得得比殿下手里的还要好吃。"
太子:"那你把那一个也拆开。"俩人刚才吃个半饱就不吃了,便是为了吃角黍。
史瑶也没让宫人伺候,自己拆开放碗里就去洗手。回来便看到两个粽子都只剩一半,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子吃的,"味道如何?"
"味道说不上来,挺好吃的。"太子指着包猪腿肉的角黍,"这个有点油腻,不能多吃。"
史瑶笑道:"不油腻也不能多吃。殿下,妾身打算每样拿两个,给父皇送十个,给母后送十个。再给三个弟弟每人送五个,再给舅父送五个。"看着太子说,"行吗?"
"有何不可。"太子笑道,"北宫和舅父那边叫闻笔和莘墨送过去。"
史瑶点头,"那就再煮一会儿。现在都刚吃过饭,送过去也不想吃。"
"听你的。"鸡蛋羹熟的快,太子洗洗手回来,鸡蛋羹就出锅了。太子也就没去庖厨,直接去正殿等着喂儿子。
太子脾气好,还有点怯史瑶,大郎对这两点很不满,可是一看到太子舀一勺鸡蛋羹,慢慢吹几下才给他吃,如此细心,纵然大郎对太子有再多不满,都讨厌不起来这个父亲,也不好给他甩脸色,非常配合的张大嘴。
二郎没这么多想法,太子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二郎就啊呜一口吃光光。
父亲对上辈子的三郎来说就是两个字,也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什么样,但他知道除了他现在的父亲,没有父亲会亲自喂孩子吃饭。
嫩滑的鸡蛋羹入口,三郎莫名想哭,怕太子以为他不喜欢,吸吸鼻子,再次张大嘴,要吃。
"别着急。"太子笑道,"鸡蛋羹有点热,我吹几下,你们再吃。"吹两下鸡蛋羹又担心鸡蛋羹里面热,慢慢送到三郎嘴里。
三郎吧唧吧唧嘴,咧嘴冲太子笑笑。
太子摸摸三郎的小脸,继续喂大郎和二郎。不大一会儿,一大碗鸡蛋羹就被仨儿子吃光了。太子见二郎还吧唧嘴,就问史瑶,"他仨没吃饱,不能再吃了?"
"对,没吃饱吃奶。"史瑶道,"到八月十五再给他们断奶。"
二娃瘪瘪嘴,一脸的想哭又不敢哭。
太子见状,顿时乐不可支,"这孩子以前瞧着不甚聪明,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史瑶道,"每次吃完东西,他仨都眼巴巴看着妾身,希望还能再吃点。"
太子抱起二郎,用脸蹭蹭他的小脸,安慰道,"今天已是五月初五,离八月十五还有一百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到那时候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二郎咧嘴笑笑。
太子惊讶:"他听得懂?"
"他听懂了吃。"史瑶道。
太子笑了,道:"真不愧是你母亲生的,跟你母亲一样喜欢吃。"
"太子不喜欢?"史瑶问。
太子忙说:"食、色性也。没人不喜欢。"
"那殿下还说我。"史瑶白他一眼,眼角余光瞥到杜琴进来,便问,"何事?"
杜琴:"大将军府的人口多,要不要再添几个角黍?"
"不用。"往帝后那里各送十个,送去大将军府的必须得少于帝后,这种小心机史瑶不好直白说出来,"还有事吗?"
杜琴想说没有,其实还有,"卫长公主府呢?"
"也不用。"史瑶道,"食盒都找出来了是不是?"
杜琴挑五个角黍放在小食盒里刚刚好,再加一个角黍都得换大食盒,所以才来问史瑶,"是的,六个食盒都洗刷干净了。"
"那你看着时辰,巳时两刻就把角黍捞出来。"史瑶想一下说道。
杜琴应一声"诺"就退出去。史瑶等她走远,小声解释给太子听,为何只送给舅父五个角黍。
太子心细,也没想到这一层,听她说完,不禁打量起史瑶,"你以前跟孤说,你死之前还是一名学生,还跟着老师学文。你家乡的老师连人情世故都教?"
三个小孩齐刷刷看向史瑶。
史瑶心中一突,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妾身家乡的学堂和这边不一样。假如妾身家乡在东市附近盖学堂,周围的人都要去那个学堂学习。
"有商人的孩子,有将军的孩子,有士大夫的孩子,也有城内百姓的孩子。可以说一个学堂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要想和同窗处的好,必须得懂人情世故。"
"照这么说,你们家乡岂不是人人,人人平等?"太子皱着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