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又有人道“父亲”
前面一个是听着有些耳熟的男子声音,后面一个,却是七宝无疑了
老夫人听见七宝的声音,顿时喜的坐起身来“七宝”
周蘋周绮都忍不住往外走去。
而老太太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活泼纤袅的身影从外头跑了进来,头上裹着儒生的幅巾,身上也是儒装几乎把周蘋给周绮吓得倒退,然而细看那张脸,柳眉如画,目若秋水,檀口樱唇的,不是七宝却是何人
老太太愣了愣,七宝已经跑过来扑入怀中,老太太喜出望外,忙一把抱住“我的儿你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受了委屈”
七宝想起周承沐说老太太晕厥,一时心酸,却也仍按照裴宣叮嘱的话说道“老太太放心,我没有受什么委屈,跟着三姐夫在外头闲玩乱逛呢,没想到引出这么大风波让您受惊了。”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
谢老夫人微怔“你跟着裴家的小侯爷出去了”
七宝点了点头。
这会儿承沐走了进来,含笑小声说道“永宁侯在外头跟父亲和哥哥请罪呢,我来替他向老太太跟太太解释解释,原本是永宁侯有一件要紧的事儿,想七妹妹帮忙,所以才瞒着家里人接了她出去,本来不想惊动一个人,没想到那些小厮们无意中瞧见妹妹,他们没看见永宁侯,只看见妹妹去了他的车上,他们不明就里,又怕担干系,所以才冒冒失失去报官了。”
谢老夫人关心七宝情切,这会儿见她回来,心安了大半。
此刻盯着承沐,早听出他话中有些言不由衷,但如今皆大欢喜,总比什么给掳走强上百倍,如今当务之急却是得稳住大局,先行辟谣。
于是老夫人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永宁侯,七宝,他叫你出去做什么呀”
七宝低头,小声说道“三姐夫说因为三姐姐的生辰快到了,他想送一件别致的礼物给三姐姐,只是不知三姐姐的眼光是怎么样的,所以让我出去到铺子里看看,想借借我的眼光挑个可心的礼物。”
老夫人大笑“真是胡闹之极”
苗夫人也含泪带笑地说道“永宁侯平日里看着极稳妥的人,怎么也这样小孩子气呢我看着不是他的主意,必然是你自个儿要缠着他跟他出去的是不是”
七宝吐舌“我就知道瞒不过,老太太跟太太要是责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横竖是我贪玩才闹出来的。”
苗夫人见她果真无恙,早暗自念了千百声佛,闻言道“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次闹得鸡犬不宁,回头看你父亲怎么收拾你。”
谢老夫人忙抱着她道“谁敢好不容易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已经得烧香谢神呢,谁敢动七丫头一根手指头,我是不能依的。”
七宝便在老夫人怀中蹭着“还是老太太最疼我,我以后再不敢胡闹了,宁肯我怎么样,也不想再让老太太受惊了。”
谢老夫人喝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再不许说什么出事了你若有个长短,我还要这条老命做什么”
周绮在旁边,似笑非笑地扫了周蘋一眼,悄声笑道“三姐姐,侯爷对你可是用心良苦呢。”
周蘋拧了拧手中的帕子,也没说什么。
既然有永宁侯亲自出面,这场弥天的大祸事便消弭于无形了,周蔚本来大为恼怒,但是也不得不看永宁侯的面子,回头想责罚七宝吧,又有老太太护得严严密密的。
周蔚只能背地里责备苗夫人几句,叫她以后再多加仔细盯着女儿了事。
后来老太太私下里问过了周承沐,承沐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老太太听果然是康王世子作怪,更添恼怒,幸而七宝福气大,才有永宁侯及时护佑。
但赵琝既然撕破脸,只怕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谢老夫人跟承沐都做足了打算,如果世子还敢纠缠,索性就跟王府大闹一场,不必藏掖躲闪了
只是奇怪的是,此后康王府竟偃旗息鼓,承沐暗中打听,听闻世子给王爷打了二十杖,禁足在府内。
当初在王府内赵琝逞凶,事后也没听说康王府如何,这一次就算王爷知道了世子背后搞事,也不至于就立刻“家规严禁”,雷厉风行地教导起儿子来。
周承沐暗中忖度缘故,本以为是永宁侯在其中发力,同裴宣见面说起此事,裴宣笑道“我只是个承爵闲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终于多方打听,才听说七宝出事那天,张制锦张大人去康王府拜会过,可到底是为何事是不是张大人同王爷说了什么,则不得而知了。
经过这场风波,七宝安分了许多。
六月半,天也越发热了起来,这天晚上,七宝在院子里的竹榻上乘凉。
同春举着团扇,轻轻地给她扇风,赶蚊子。
草丛里有虫儿细细地鸣叫声,月儿半圆挂在树梢,此刻樱花的花季已过,但台阶侧的这株西府海棠偏偏还开的正好,花影烁烁,美妙绝伦。
夜色中,七宝似睡非睡,朦朦胧胧看见一点花苞挑在枝头,随风摇曳生姿。
耳畔突然响起那人的声音,轻声念道“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那道影子闪身在她榻前,似笑非笑的星眸注视着她。
七宝吓的起身“大、大人”
夏夜炎热,七宝身上轻薄的衣衫松松的堆蹙着,对襟底下露出一抹淡色的裹胸。
他站着的姿势很是方便,稍微垂眸就可以窥见底下动人的峥嵘,若隐若现。
纤娜的后颈上还有些薄薄地汗意,烛色月影下晶莹微光。
她惺忪初醒,双眸里三分惊悸,七分懵懂,侧坐榻上扬首望着他,更如娇懒海棠般惹人怜惜。
瞬间,张制锦的眸色突然变深了许多。
他抬手摁住七宝的肩膀,把衣裳的一侧拂落。
七宝察觉他要做什么,忙举手去扯衣裳,一边半是哀求的“大人”
同春不知去了哪里,但这是在院子中
一阵夜风吹过,海棠摇曳,点点花瓣随风飘舞,如幻如真。
有一朵不偏不倚,落在七宝的颈间。
张制锦挑眉盯着这幅曼妙景致,但那花瓣却又自颈间依依不舍地滑了下来,竟偏偏刁钻地飘入了抹胸之间的浅壑内。
深邃的目光追随着那一片花瓣,然后,换成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