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时针走了两个刻度。
宋衍还没过来。
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最近他几乎是每天准点过来,林稚都快习惯了。
刚想给他打个电话,想到他的工作,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简单的吃完饭,她把碗筷收好。
一天的时间很好打发,窝在沙发里看了一下午的书。
天色转黑,像是深蓝色的幕布。
安静的夜晚。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切。
沈母哭的很喘不过气:“小稚……沈琰他……沈琰他……”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林稚皱着眉安抚她:“没事的伯母,你慢慢说,沈琰他怎么了?”
……
林稚穿上外套下楼拦车,目的地是市医院。
谁都没有想到凶手胆子那么大,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还拿了枪,听说现场还没得到疏通,好多想看热闹的居民不肯走。
为了保护他们,好些个警察都受伤了。
最严重的就是沈琰,腿上中了一枪,现在还是昏迷的。
林稚过去的时候,沈母和沈国华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沈母低着头,用纸巾擦眼泪,身子剧烈的颤抖。
林稚看着就心疼,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低声安慰:“没事的,沈琰不会有事的。”
沈母抬眸,看到她了,越发忍受不住,抱着林稚哭了起来。
“这个傻孩子,都怪我,当初他要报考警校的时候我就应该坚定点,不让他报考的,他爸爸这样,现在他也这样。”
沈国华身上的枪伤不下六处,甚至有几次进了重症监护室,差点抢救不过来。
沈母担惊受怕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等到他快退休了,现在又开始替沈琰担惊受怕。
林稚抱着她安慰:“没事的,会没事的。”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
医生摘了口罩出来,林稚扶着沈母过去。
“医生,我儿子他没事吧?”
医生点头:“没事,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不过麻药还没退,今天应该不会醒。”
沈母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直是强撑着,这会连站也站不稳,一直往下滑。
林稚有些担心:“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她摇头:“沈琰一个人躺着,我不放心啊。”
“反正我今天晚上也没事。”林稚看着沈国华,“伯父,您把伯母带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林稚是个心细的姑娘,交给她,沈国华也放心。
“那麻烦你了。”
林稚摇头:“不麻烦的。”
比起自己麻烦他们的,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沈琰应该是睡着了,林稚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醒。
拿了热水瓶去打热水。
另一边的病房里,许师傅坐在床边叹气:“你说你也太倒霉了吧,我当了十多年的法医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怎么你一来就赶上了。”
案发现场遇到凶手持枪行凶,为了保护旁边的孩子,宋衍被误伤。
宋衍没说话,看了眼被砸了个稀巴烂的手机,他问许师傅:“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许师傅大方的点头应道:“行,当然行,打一百个都行。”
这可是他第一次找自己借东西,真是不容易。
宋衍接过手机,沉默了一会,还是按下那串烂熟于胸的手机号码。
响了好几声才接。
压低的女声,带着疑惑:“喂?”
不等他开口,开门声传来,护士问:“是沈琰的家属吗?”
“恩。”
“这个是他的药,服用的次数和量上面都有写,黄色的饭后吃,其他随便。”
“谢谢护士。”
送走护士以后,等林稚再去看,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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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沈琰还是没醒,林稚有些困了,想去外面的长椅上随便趴一会。
正好遇见正要离开的许师傅。
不免有些疑惑:“您怎么……也在这?”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突然涌上。
她一直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既然是案发现场,法医科的应该也在,法医科也在的话,那么宋衍……
她试图说服自己,枪伤案怎么可能和法医科挂上钩。
不会有事的。
可此刻他的出现像是证实了自己的某种猜想。
手突然抖的厉害。
唇色也一瞬变的惨白。
许师傅疑惑:“你不知道?”
“什么?”
许师傅看了眼面前的病房,又联想到刚才宋衍挂电话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脸色故意装的凝重,还一再的叹气:“□□的时候……宋衍也在。”
呼吸突然被扼制,林稚良久没有说话。
许师傅往后指了指:“就是那个病房,你现在过去的话,应该可以见他……一面。”
去晚了可就睡着了。
他说完话以后就走了,林稚只觉得自己双脚都变的沉重,眼睛酸涩到不敢随意眨动。
她颤抖着手扶上门把,突然一下子理解了沈母刚才的心情。
做足了心理准备以后,推开门。
宋衍刚好走过来,可能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了,想来看看。
一瞬,四目相对。
医院的夜晚,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听不见,走廊灯光很亮,林稚恰好背光站着,面容模糊。
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知道她在照顾沈琰,有多不甘和难过。
害怕她担心,不敢和她说。
可是又有点想她,想听听她的声音,却发现她在照顾另外一个男人。
夜晚就像一个巨型的修罗场,将人内心最阴暗同时也最真实的一面全都展示出来。
林稚努力忍住自己的眼泪:“你……还好吧?”
宋衍摇头:“不好。”
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