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握着筷子的手顿住。
他抬眸看着林稚, 眼中带着疑惑。
林稚抿了下唇, 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安静的室内, 偶尔能听见时钟走动的声音。
她低着头, 声音压低:“我朋友说……”
宋衍放着筷子。
“她们说把学神的头发缠在笔上……就能考好。”
其实刚听到的时候, 林稚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
她已经事先给她们说明过了, 可能成功的几率不太大。
毕竟宋衍好像不怎么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
甚至于, 他有点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 林稚可能比宋如还要了解他。
她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她们一再的拜托她, 林稚便只能松口。
答应帮她们试试,不过失败的几率很大。
“不愿意的话也没事,反正……”
她话还没说完, 宋衍将脑袋往她这边靠了靠。
柔软的黑色, 还带着湿意。
他轻声说:“拔吧。”
林稚一怔,然后放下筷子,向他保证:“我轻点, 肯定不会弄疼你。”
宋衍的唇, 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他点头:“恩。”
林稚小心翼翼的拔下第一根, 问他:“疼吗?”
他摇头:“还好。”
林稚又接连拔了两根:“好了。”
她将头发放进自己的钱包夹层里。
宋衍抬眸时,无意间看到了里面的合影。
穿着舞蹈服的林稚站在最中间, 抱着一捧花, 左右是她的父母。
眼角的笑意, 逐渐消退。
然后偏了视线,看向一旁:“还有事吗?”
“没了。”
他低恩一声:“那你早点回去吧,这里偏僻,晚了可能会不好打车。”
林稚把饭盒收拾好,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恩。”
她在玄关换鞋子,开门声轻响。
再次传来动静,是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
林稚不管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总是控制在不会打扰别人的大小。
宋衍将目光从紧闭上的大门移开。
还是没办法。
没办法太过自如的去面对她。
想了想,他还是开门跟过去:“我送你吧。”
林稚拒绝道:“不用了,我就在前面……”
他打断她:“走吧。”
犹豫片刻,她点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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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学校,迟盏和苏茴就兴冲冲的过来找她:“怎么样,要到了吗?”
林稚点头,从钱包里把头发拿出来,一人递了一根。
苏茴眼尖,看到里面还有一根,调侃她道:“不是不信的吗。”
林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反正也拔了,就多拔了一根。”
迟盏连忙把头发缠在笔上,又问她们:“明天运动会,我们要不要翘课?”
苏茴自然是一百个同意,她虽然是体育生,可是平时训练多了,难免会产生一点抵触情绪。
林稚摇头:“我就不去了。”
迟盏早就猜想到了,像林稚这种乖乖女怎么可能会做出逃课这种叛逆的事情。
可是现在是高三,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了,如果再不放肆一次,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而且像林稚这种高中三年都循规蹈矩,满脑子只有学习的女生,要是再不好好放松放松,就真的太亏了。
迟盏企图说服她:“就逃一个下午,而且运动会根本就没老师管,就高三这种紧张压抑的环境,你再不好好放松自己一次,我真的怕你得忧郁症。”
苏茴接下她的话茬:“迟盏说的对,你是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了,平时下课了都见你待在教室里看书,放学了也是直接去舞蹈教室,神经过度紧绷,是会起到反效果的。”
可能是头脑突然发热,也有可能是被她们说动。
运动会那天,林稚和她们一起从学校旁边的矮墙上翻出去。
虽然说是矮墙,实际上也不矮,只是相对别的地方来说,稍微矮一些。
下面有个木头桩子,应该是之前来这儿翻墙的学生放的。
迟盏和苏茴两个人平时翻墙逃课惯了,动作也熟练。
不像林稚,踩在上面,摇摇欲坠的。
苏茴坐在围墙上,伸出手:“来,我拉你。”
林稚有些害怕。
同时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情绪跃跃欲试的跳动着。
她也不是从小就听话。
至少爸爸还在的时候,她也是仗着宠爱叛逆过一阵。
只是因为突然寄人篱下,她只得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会麻烦到别人的乖乖女。
林稚深呼了一口气,把手递给她。
下去的时候,脚底有些打滑,可能是上面起了青苔。
林稚没太注意,才刚踩上去,人就摔下去了。
苏茴急忙跳下来:“你没事吧,摔到哪里了吗?”
林稚捂着胳膊,额头直冒冷汗,疼的。
“好像……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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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接到电话,直接从学校赶去了医院。
林稚躺在病床上,胳膊已经打好了石膏。
宋如坐在一旁给她削苹果,不知道在说什么。
宋衍下车以后,一路跑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
站在门口,确认林稚没什么大碍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有护士进来检查,看到他了,轻声问道:“是来看病人的吗?”
护士年纪不大,样子有些羞涩。
听到病房门口传来的声音,林稚抬眸,看到宋衍了。
宋如站起身,把果皮扔进垃圾桶里:“不是让你好好上课吗,这里有我。”
“没事。”
宋衍说,“不是很重要的课。”
他走进来,看着林稚,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林稚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衍大概已经从宋如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
翻墙逃课,结果摔断了胳膊。
宋如看了眼时间:“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先陪林稚一下,我有点事要回公司处理?”
“恩。”
宋如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宋衍和林稚两个人。还有同病房的另外一个女孩子。
林稚心里愧疚更多。
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宋衍拖出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喝水吗?”
她摇头。
“饿不饿?”
还是摇头。
这个季节住院的人多,病房紧缺,林稚住的是双人病房。
和她同一病房也是一个小姑娘。
看上去也没多大,十四五岁的样子。
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放下手机问:“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格外清晰。
直接而大胆。
宋衍没有说话。
林稚轻声解释道:“不是的。”
小女孩不信:“那是什么关系?”
林稚话头顿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和宋衍的关系。
“哥哥。”
小女孩有些愣住:“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哥哥。”
“喔。”
原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句哥哥直接将她的好奇给迎头浇灭。
重新拿着手机刷微博。
虽然宋衍平时就很安静,可是今天越发的话少,甚至有些反常。
林稚知道他是生气了。
“对不起。”
这次本身就是她的错。
错在不该逃课。
宋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过冷,没说话。
林稚又说:“我以后再也不逃课了。”
闻言,他的动作停下。
良久,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他低声说:“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林稚点头:“知道的。”
“你知道我有多……”
到了话尾,又及时止住。
林稚疑惑的看着他,似在等待他将后半句补齐。
“我就在外面”他站起身,“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林稚不太想麻烦他:“你回去吧,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