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对李青装都不装的姿态多少有些怨气。
随即想到‘仙丹’,怨气便给压了下去。
“张卿、李卿,随朕来。”朱厚熜道了句,率先走向国师殿……
“臣遵旨。”张璁躬身称是,抬头道,“李百户请……”
张璁倏地顿住,因为李百户已经请了。
这厮未免也太托大了吧……张璁有些不爽,鉴于方才那般皇帝都没说什么,也不好摆内阁首辅大学士的官架子。
国师殿。
朱厚熜边走边看……
新建的大殿格外拢音,‘嗒嗒’声清晰有节奏,朱厚熜突然蹦出一句,“如何?”
“回皇上,这国师殿……”
“挺好!”李青言简意赅,无形将张璁的马屁扼杀在摇篮之中。
张璁人都麻了。
不是,这厮一直这么随意的吗?
君臣矛盾由来已久,可无论六部九卿,还是内阁大学士,哪怕势如水火不容,平日间也要保持基本的恭敬,当初杨廷和都没曾这般,一个小小百户……
“挺好就好!”朱厚熜呵呵笑道,“朕瞧着也不错。”
张璁心中一凛,荒诞的念头再次涌现……愈发坚定。
“是挺好,呵呵……挺好……”张璁陪着恭维两句,接着话锋一转,以轻快又似玩笑的口吻说道,“皇上素来体恤臣下,这国师殿该不是为李百户建造的吧?”
‘嗒嗒’声骤然一顿,朱厚熜缓缓转过头,道:“你猜。”
“这……”张璁不自然笑了笑,“天威难测,臣哪敢揣测圣意,呃呵呵……”
“无妨,猜猜看。”朱厚熜笑道,“猜对了有赏!”
张璁面皮抖了抖,一时有口难言。
理智告诉他不用猜了,就是!
无他,如若不是,皇帝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张璁实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自己是凭着为皇帝争爹才有此收获,对方凭什么?
凭他年轻?
凭他长得好看?
嗯?
张璁神色怪异起来,一时间,目光都变得玩味。
朱厚熜再如何聪明,也不会读心术,还当是张璁犹豫不决,笑问道:“心中有数了没?”
张璁强笑笑,道:“圣心难测,微臣愚钝。”
“还是那般谨慎……”朱厚熜轻笑摇头,继而补了句,“谨慎些总归是好的,望你今后继续保持,莫要一朝得势,目空一切。”
“谢皇上栽培!”张璁恭声点头,目光询问。
朱厚熜不再卖关子,道:“李青……李卿便是我大明的国师,这座宫殿正是为他所建。”
“啊?”
张璁吃惊地张大嘴,“这,这……皇上莫不是说笑?”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当亲耳听到皇帝承认,张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科举半生,更是冒着有亏德性才得以有今日,一个年及弱冠,名不见经传的人何德何能?
哪怕做国师的是杨慎,他都不会这般难以接受。
人家杨慎到底是状元郎!
张璁嘴上讥讽,一副看不惯杨慎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清楚,杨慎确有真才实学。
而这李百户……他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朱厚熜挑了挑眉,道:“怎么,张卿以为朕是戏言?”
“啊?这……臣不敢。”张璁一凛,忙收起异色,悻悻解释道,“微臣只是惊诧,并无旁的心思。”
“嗯,那就好。”朱厚熜对张璁的知趣儿很满意,笑道,“以后你们就是同僚了,可要相互帮助。”
“哎,是。”张璁假意笑笑。
李青笑的更假。
朱厚熜心知肚明,却佯装不知,抬腿迈步,继续游览国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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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末。
桂萼等几位大学士陆续走入文华门,一眼就瞧见了龙辇,不由眼皮一跳。
这是亲自来监督了?
贾咏吸了口气,道:“正好皇上来了,我们也省得明日朝会再一问究竟,诸位……啊对,桂兄,你去叫上张首辅。”
桂萼:“……”
“桂兄,桂兄……?”
桂萼茫然:“是在叫我?”
“呃……除你之外,还有姓桂的吗?”
“啊哈哈……这称呼本官还是第一次听,真不习惯。”桂萼假意笑笑:你娘的,得罪人的时候你知道叫我桂兄了……
大学士费宏见还没跟皇帝开战,内阁就先窝里横了,忙打圆场道:
“君臣两不疑,方可政局清明,今皇上如此或有苦衷,将话说开也就是了,我等俱是同僚,当此时刻该共进退才是,呵呵……这又是何必?桂兄若是为难,本官去唤张首辅便是。”
费宏刚欲去摇张璁,却见国师殿门口的小黄门迈着小碎步快步走来,便止住了步子。
“皇上口谕!”
“臣等接旨。”
小太监腰杆笔直,清了清嗓子,道:“内阁大学士聚齐,悉数来国师殿见朕!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