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带毒的毛巾怎么跑大小姐脸上去了!
何嬷嬷打了个激灵,飞奔上前,薅下苏锦瑟脸上的毛巾,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苏芩秋注意到,何嬷嬷的动作虽然快,但只捏住了毛巾的边角,好像生怕触碰到中心位置似的。
苏锦瑟这才回过神来,慌乱道:“怪我多事,非要给大丫擦脸,惹了妹妹生气,要不我先回去了,免得打扰你们的雅兴。”
苏芩秋道:“你走可以,何嬷嬷留下,好歹是照顾了我十来年的老人儿,我想跟她叙叙旧。”
苏锦瑟这会儿哪有心情管何嬷嬷,胡乱点了点头,匆匆走了。
何嬷嬷不知道苏芩秋要干什么,心跳得就像打鼓。
这时三七寻了过来,苏芩秋先让她把大丫带回去了。
四周再无旁人,苏芩秋坐了下来,悠悠地道:“何嬷嬷即便在鄂州乡下的时候,也靠克扣我的月钱,活得很滋润,从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怎么如今跟了苏姨娘,倒勤俭节约起来了,连块用过的脏毛巾都舍不得丢,非要塞进袖子里?”
何嬷嬷没想到她竟如此细心,赶紧把毛巾拿出来,远远儿地一丢:“刚才奴婢太着急,忘记扔了。”
“我让你扔了吗?”苏芩秋脸一板,“捡回来!哪里学来的铺张浪费,毛巾只用一次就扔?”
何嬷嬷不敢不听,只好又把毛巾捡了回来。
苏芩秋翘了翘唇角:“我看这毛巾还干净得很,何嬷嬷先用它擦把脸,再带回去吧。”
何嬷嬷慌了:“夫人,毛巾脏了,已经脏了,奴婢拿回去洗一洗再用。”
“你是在跟我顶嘴?”苏芩秋手一伸,折下栏杆边的一截树枝,把毛巾挑起来,朝何嬷嬷脸上一甩,“也罢,你不肯自己擦,那就让我来帮帮你。”
“不要啊!”
何嬷嬷朝地上一趴,撅起屁股,死死抱住了头。
“我亲自给你擦脸,你还敢躲?真是不识抬举。”苏芩秋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何嬷嬷摔了个四仰八叉,睁眼一看,那条毛巾,正晃晃悠悠地垂在她眼前,随时都有可能落到她脸上!
“夫人,使不得,使不得,毛巾上有毒啊!”何嬷嬷吓得屁滚尿流。
“有毒?你竟妄图给大丫下毒?”苏芩秋微微弯腰,那毛巾离何嬷嬷的脸更近了。
何嬷嬷吓得闭上了眼:“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白姨娘逼着苏姨娘干的!”
原来凶手不止有苏锦瑟,还有白姨娘。
她们以为,大丫只是个丫鬟,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敢动她的女儿,真是好大的狗胆!
苏芩秋瞅着何嬷嬷笑:“如果我去告诉白姨娘,您跟我告了密,她会不会饶了你?”
何嬷嬷吓得又把眼睛睁开了:“夫人,奴婢贱命一条,死了有什么用。你留着奴婢,奴婢什么都告诉您!”
苏芩秋眉头一挑:“想活命?那得看你告诉我的事,我感不感兴趣了。”
————
三七带着大丫回到金戈院,听她讲了遇见苏锦瑟的事,觉得倒霉极了,赶忙叫章嬷嬷打来热水,给她洗澡,去去晦气。
章嬷嬷脱下大丫的衣裳,叫道:“哎哟,大丫肩膀上好大一块胎记,以后嫁人了人,在相公面前把衣裳一脱,只怕要遭嫌弃。三七,夫人药膏多,你快去找个能祛胎记的,我给她涂一涂。”
三七很不以为然,但还是去了。
她在存放药膏的柜子里翻来找去,顾泽夕走了过来:“在找什么?”
三七照实答了:“大丫右边的肩膀上有块胎记,章嬷嬷说不好看,奴婢来找找药膏,看能不能给她褪了。”
胎记?顾泽夕问道:“什么样的胎记,有多不好看?”
三七答道:“也没多难看,张牙舞爪,倒像只红色的麒麟。”
红色的麒麟?!
顾泽夕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来:“这样的麒麟?”
三七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顾泽夕握着玉佩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半晌方才控制住情绪,若无其事地对三七道:“吩咐下去,大丫有胎记的事,不得泄露。女孩子家的胎记,非同小可,万一被宵小之辈知道,拿来做文章,她的清白就毁了。”
三七连忙应下了。
———
梨棠院。
苏锦瑟玩命似的,把脸洗了一遍又一遍,仍然不敢停。
她的肚子,已经隐隐疼了好一会儿了,但她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