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是被外面的鞭炮吵醒的,醒来一看沈斐还在睡,他难得沐休,昨天又你来我往挣扎到大半夜。
沈斐不肯,朝曦来了劲,偏要,俩人在不大的床上大眼瞪小眼,一直瞪到三四更,就在朝曦瞪大眼也昏昏欲睡的时候,沈斐先熬不住,妥协了,可惜朝曦已经没有力气干别的,最多亲亲摸摸,折腾了许久睡去。
她有药蛊在,恢复的比常人快了三五倍,才睡了几个时辰便生龙活虎,反正也睡不着,而且在乡下时这一天要早起,包饺子好过年。
沈斐府上不知道怎么过,大抵如此。
他这么懒不可能亲自操刀,这事应该是由下人做的,朝曦穿好衣裳洗好脸,去后厨一看,果然如此,许多留守的丫鬟围在一堆包饺子。
沈府是大户人家,这一天不仅要吃饺子,还有各种寓意好的菜,譬如说竹报平安,年年有余,五福临门,三阳开泰等等,烧饭的婆子忙的热火朝天。
朝曦过去跟大家打招呼,大家也热情回应,虽然朝曦现在的身份有些迷,说是爱人吧,又是男儿装,说是侍卫吧,与公子又颇是亲密,经常看见俩人手牵手出来,偶尔公子好好的站在院里赏花,突然被他扑倒,也没见公子生气。
也有人效仿,刚扑过去便被公子甩了下去,喊人打了三十大板。
朝曦当时也在,正好看到,还激动了一把,沈斐没回头看居然就认出了人不是她。
后来沈斐说,甚少有像她这么重的女子,所以一下就感觉出来了。
朝曦恨不能一拳捶死他,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朝曦腹上有肌肉,身材又修长,肉实在,虽然看着瘦,实际上比一般的姑娘重了二三十斤。
十几二十岁的姑娘们爱美,一般吃的都很少,体重也是轻飘飘的,顶多百来斤,朝曦有次一称体重,完犊子,差点赶上沈斐。
要知道沈斐可是比她高了许多的,没在身高上超过他,体重差点超过,好险最后拉开了十多斤的距离,否则朝曦真没脸见人。
许是沈斐对她太好,虽然有三年之约,还没当上沈府的女主人,不过也是板上钉钉,没跑的,所以大家都很尊重她。
原来那些背地里说她坏话的都被沈斐处理了,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说闲话,心里和表面都恭恭敬敬对她。
她在沈府也是说一不二的,毕竟沈斐都差点被她挤的没有生存空间,原来秀气好看的花园愣是分出大半,用来搁置她的药材,还打算挖出一半的砖,用来种菜,比沈斐还像主子。
因为公子没说什么,她们自然不敢说什么,全照着朝曦的意思搬搬弄弄,要是有人嚼舌根,告到公子那,朝曦好好的,告的人反而挨了揍,足以说明朝侍卫在公子心里的重要地位。
朝曦在皇宫都是男装,小皇帝啊,太后啊,朝中大臣啊,都以为她是男的,怕给沈斐添麻烦,在家也穿着男装,毕竟穿着沈斐的衣裳不费事,也是怕人说漏嘴。
她不喜欢摆架子,与大家打完招呼,拒绝大家特意拿来的老爷椅,随便捡了个矮凳坐下,加入大家。
算沈斐运气好,她今天有兴致,要亲手给他包一碗饺子。
饺子不是沈斐一个人吃的,整个沈府上上下下都有份,所以需要这么多人帮忙。
镜花和水月也在,昨天明明放了她俩三天沐休,可这俩人一个从小跟着沈斐,一个父母双亡,根本没地方去,也就昨天疯了一晚上,今天照例回来,左右闲着,便干脆过来帮忙,比朝曦起来的还早。
朝曦坐在她俩身边,要说熟,还是跟她俩更熟一些,经过这么多天,见镜花也不觉得尴尬了,镜花对她也没那么别扭,瞧见她还很高兴。
“如果是你包的,公子今年肯定吃。”
???
朝曦蹙眉,“他往年不吃饺子?”
镜花摇头,“你也知道,公子爱干净,包饺子的时候指印留在上面,公子一看见就反胃。”
这个朝曦懂,记得有一回下馆子,那厨子指甲缝里都是泥,黑乎乎一圈,做好端过来的时候还插进碗里,朝曦当时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那指印对沈斐来说也像指甲缝里的泥吧?
“还是惯的。”没人惯朝曦,所以那碗插了手指的饺子她还是一口不漏全吃完喝完了。
“饿他几天看他吃不吃?”
当初在山谷时不也一样,前几天只喝一点米稀饭,后面该吃啥吃啥,该喝啥喝啥,根本没得挑。
镜花捂嘴,“也就你会这么说公子。”
“可不是吗?”水月接话,“我们都在想着怎么去掉指印,又能包得饺子。”
“那几乎不可能,别瞎折腾了。”朝曦直接上手包,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是男人,又不是千金小姐,谁有功夫伺候他。
朝曦手快,很快包了两排出来,想了想突然拿出一枚铜板,将之泡在盐水里清了一会儿,又用刷子刷了两遍,然后包在饺子里。
“谁吃到谁福运齐天。”
小时候在鬼谷时就是这样的,包一枚铜板,花生,或者黑米,铜板是第一好运,花生第二,黑米第三,今年不玩那么多花样,包个铜板就好。
她又包了些,凑够一锅,先拿去下,叫沈斐这个忙碌了一年,为国鞠躬尽瘁的人尝个鲜。
镜花姐姐掌勺,饺子很快出锅,干捞一盘,一碗带汤的,朝曦也喜欢带汤的,自个儿盛了一碗,正打算去叫沈斐,沈斐自己打开门出来,脸上还带着热气,明显刚洗漱好。
“起来了?”朝曦去拉他,“正好开饭,包了饺子。”
昨天闹了半天,今天已经翻过一页,又和好如初,沈斐安安静静被她拽去堂屋坐在主位。
“快尝尝看。”
沈斐拿了筷子,先是撸了撸袖子,然后动筷夹了个饺子。
“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沈斐已经咬了小口。
“我在饺子里搁了铜板……”
硌……
沈斐咬到一个硬东西,他放下筷子,用手接了一下,半个露了馅的饺子里头藏了枚铜板。
他因为没有防备,咬的极狠,那一口下去,饺子没事,他自个儿流了满嘴的血,手心里也淌了些,和着饺子汤水,顺着指缝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沈斐抬眼看向朝曦。
朝曦莫名有些心虚,“看我干嘛,我提醒你了。”
她本是好意想给沈斐包饺子,谁知——差点磕掉他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