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城的气候他不适应,很早就被派出去各地跑,更多时候泡在环境恶劣的的地方,或者是干燥的训练场。
江城这个城市太多情,雨也很多,但他当时接到指令,加上盛母不会离开盛宅,他就回来了。
饭食也是偏甜口,他吃不惯。
所以经常去自己高中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饭,也经常一个人去吃火锅,他偏爱浓烈的辣味,江城这边的火锅都不带劲。
有一次惯常在川菜馆吃饭,意外碰到了易无澜。
两人本来就认识,易无澜和盛母的关系不错,盛凌周围朋友都知道他,阮逸提起过几次,尹松也夸过这人长相,他自己也知道点易无澜或许对他有意思。
易无澜那会儿也很意外,偏头问了问他“有推荐吗”
说话语气清清淡淡的。
盛凌就觉得这人很有意思,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意思。
他开了个玩笑“你可以坐下来和我一起吃,这家老板和我熟,专给我烧的菜味道更正宗。”
易无澜迟疑了下,还是坐下来“为什么给你烧的更正宗”
盛凌说“因为江城这边的人吃不得。”
于是一直生活在江城的易无澜那一顿吃的嘴唇泛红,不过愣是就着菜吃了两碗饭。
后来两人常在这家店见面。
易无澜为了一点灵感和材料,经常大街小巷的转,后来又找了好几家藏在小巷里的店子。
里面有家是做火锅的。
第一次叫上盛凌去的时候,易无澜被满盆的辣椒给惊到了。
后来两人去吃,就点了鸳鸯锅,鸳鸯锅就是一整圈红油辣锅,中间一圈白汤。
易无澜每次憋憋屈屈在那一小圈里涮青菜。
盛凌看不过眼,定了个江城这边的鸳鸯锅,跟老板商量。
老板“这一半白汤吃个撒子哟。”
“又没多辣哟,吃得就是那个味撒。”
盛凌认真理论“老板,我朋友真吃不得辣,我带他过来,得对他负责。”
易无澜就在旁边看着笑。
盛凌转头过去,看了易无澜红唇暖笑,眉眼生动,是很彻底的江城精致型。
易无澜很少笑,笑起来却勾人。
盛凌伸舌抵住上颚。
老板瞅了几眼,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好啦,好啦,给你们做,要常来吃撒。”
易无澜弯了笑眼应好。
盛凌那天失眠了半晚。
接近凌晨才将将睡去。
之后两人常会约出来吃饭,盛凌也陪易无澜去过几次艺术馆,礼尚往来。
也喝过酒,易无澜爱往酒里放冰块,他由着易无澜给他的酒也加点冰块。
后来结婚后,易无澜三不五时会在家里做火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餐厅氤氲里的白气里吃火锅聊天。
比在店里更闲适。
盛凌本来对江城这座城市没什么感觉,后来渐渐也习惯和熟悉了。
熟悉了江城总是多雨的天气,时不时能见到的江边花,满城的小巷和夜晚会加冰块的酒。
还有易无澜。
盛凌甚至对江城产生微妙的眷念感,哪怕现在他已然更进一步,不用一定呆在江城。
他愚蠢得无可救药,那些或微妙或浓烈的感情。
在长达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懂。
易无澜最爱吃的是糖醋小排,是彻底的江城人,他年少丧母,缺乏安全感。
他最爱玫瑰,不是因为怀念以前和梁翡在一起的日子。
而是,他秉持其母遗愿,要过浪漫的,诗意的,但能保护好自己的一生。
偏偏走了弯路,爱上了盛凌。
盛凌这一刻发自内心的恨自己。
恨自己怎么长成这个样子,恨自己愚蠢。
铺天盖地的悔意和爱意向他卷来,整个人淹没在里面,是几近窒息的痛楚。
盛凌想,原来这就是易无澜这十年所体验过的感觉。
恰似夜莺啼血。
向九明告诉他“你什么都不能为易无澜做到。”
盛凌想,我能为他去死,去做一切能做到的事。
但易无澜不需要他死,不需要他做那些自以为是的事。
易无澜不在意这些。
况且,他死了,怎么能懂易无澜曾经所受的痛。
活着反而是痛苦。
从此,往前推的时间里,两人每一个相处细节,都将成为折磨盛凌的根源。
让他谷欠生谷欠死,让他在爱意里沉沦,却清醒认识到自己已经失去所有。
他失去了他的玫瑰。
甚至再也无法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