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舞辻无惨却并未第一时间发动留在魇梦身体里的禁制将他杀死,而是待在了京都的宅邸中等待。
从鬼舞辻无惨察觉到的魇梦行动的轨迹,轻而易举便能判断出魇梦此刻究竟想要赶往何处。
月色凉薄如水,洒落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樱花散尽之后,八百比丘尼的乐趣也仅限于散步了。
她站在灯笼的下方,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她看清了自己手指上戴着的东西。
银色的戒指上刻着漂亮的花纹,那些细长的纹路结合起来,细细查看便会发现大抵是彼岸花的花纹。
八百比丘尼心想,鬼舞辻无惨或许正是因为看到了花纹的样式,所以才要将这对戒指买下来吧。
他对青色彼岸花的执念,哪怕过了千年也未有半分消退。
就在八百比丘尼沉思的时刻,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八百比丘尼大人,”虽说在赶来的路途中竭力恢复了人形,但魇梦这时候的状态,却比之低级的鬼更加不如。
他轻轻地唤着八百比丘尼的名字,分明在路上时想了很多,可在见到她的时刻,却忽然平静得不可思议了。
八百比丘尼看着他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失败了。”她淡淡地说着,是肯定的语气。
“啊”魇梦说“被您看出来了。”
他忽的又笑了起来“我还是不够强啊”
在他分裂出来的躯体被斩首的时刻,魇梦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作为下弦之一的身份。
他忽然想起鬼舞辻大人在斥责他们之时所说的话,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下弦之中也从未出现过杀死柱的鬼,能够杀死柱的,永远都是上弦之鬼。
正是因为这一原因,鬼舞辻大人才想要解散下弦之鬼,收回赋予他们的力量。
虽然在那时候,鬼舞辻大人留下了他,甚至给了他更多的血液,让他得以成为仅剩的下弦之鬼,但是他还是没能解决掉那一个柱,也没能解决掉鬼舞辻大人所说的那个小鬼。
他那时候才忽然明白,原来自己和上弦之鬼,还存在着如此巨大的差距。
八百比丘尼看到魇梦罕见地露出了正常的表情,既没有眼神迷醉也没有双颊泛红,竟也多和他说了几句话。
她说“童磨也曾对我说过,他已经变得更强了这种话。”
魇梦不知道她究竟是安慰还是嘲讽,但无论是出于哪一种想法,只要她愿意在他面前开口,便足以令魇梦觉得自己不是毫无意义地来到了这里。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了,或许自己在她面前,在她的眼里也和那些人类在他眼里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他忽然很想问问她“在您看来”
话音未落,便有什么东西从旁侧袭来,彻底将魇梦碾碎在了庭院里。
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八百比丘尼大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如平时的任何时候那般平静而又漠然。
魇梦喜欢看到他人绝望的样子,喜欢听人类临死之前的哀嚎,作为人类的时候他便显露出了这些与正常的人类截然不同,也不会被正常的人类所接受的怪异。
但在面临着自己的死亡时,魇梦才忽然发觉,原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绝望,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他忽然又觉得很满足了,没有任何遗憾,也没有任何留恋他一直以来所渴求着的东西,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滋味,远胜于昔日所听到了任何的哀嚎。
而在最后一刻映入眼帘的身影,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想见到的人。
所以一切就此终结,于魇梦而言毫无遗憾。
过于浓烈的血腥味在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庭院,哪怕是和魇梦有些距离的八百比丘尼,也闻到了这份过于强烈的味道。
她微微皱起眉头,下意识想要回到房间,却在转身时看到面前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魇梦也失败了。”鬼舞辻无惨淡淡地开口。
八百比丘尼不知道他这话有什么深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然应声“嗯。”
但鬼舞辻无惨并不满意这种反应。
他本以为自己将戒指送出去了,而八百比丘尼也顺从地戴上了,这也就意味着她接受了自己在他眼中的地位,也意味着她的态度或许会因此发生变化。
但现实却证明,她好像并没有任何改变。
鬼舞辻无惨皱起了眉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奇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延续了片刻,鬼舞辻无惨还是开口了。
“戒指喜欢吗”
八百比丘尼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喜欢。”
于是这个话题又陷入了僵局。
事实证明在一方不想延续一个话题的时候,哪怕另一方再怎么努力,也都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但鬼舞辻无惨显然不是那种会在遭受了冷遇之后还笑脸相迎的存在他只会脸色更加难看地皱起眉头。
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适合现在的状况,鬼舞辻无惨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觉得,应该派谁去解决这件事。”
他忽然询问了八百比丘尼这个问题。
鬼舞辻无惨已经很久没有询问过八百比丘尼的预知,也没有问过她最近是否看到了什么东西,就像是早就不把希望放在她的预知能力上一样。
正因如此,当鬼舞辻无惨忽然这么问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鬼舞辻无惨在试探自己。
而实际上鬼舞辻无惨其实只是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根本没有想太多的东西。
八百比丘尼沉默了片刻“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这其中的他指的是谁,鬼舞辻无惨自然再清楚不过。但其中的理由鬼舞辻无惨也一直觉得,八百比丘尼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因为那是继国缘一曾戴在耳下的东西,那个仿佛被神眷顾一般的天才剑士,曾戴着这样的耳饰将鬼舞辻无惨逼入了绝境。
想到这种事情的鬼舞辻无惨觉得很是心烦,甚至又开始觉得八百比丘尼是在暗自嘲讽他她分明是知道理由的。
鬼舞辻无惨眯起了红梅色的眸子,细细竖起的瞳孔如兽类般危险。四周的气氛犹如胶质般开始凝固,但就在这样的沉重开始扩散的时候,远处的海平面也逐渐泛起了足以晕染整片天空的亮色。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而鬼舞辻无惨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回到阳光无法照射的地方。
就像是无趣的戏剧戛然而止,鬼舞辻无惨的离开过于匆忙,八百比丘尼站在外廊看着他走进宅邸中的背影,垂下眼睑后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蝶屋
灿烂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投进病房,同一房间里躺着的不止是他,也有善逸和伊之助他们。在无限列车上对战下弦之一时,他们几人都受了不同程度上的伤。
但当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也从梦中被唤醒之后,局势便开始朝着向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了前提是当他们斩杀了下弦之一时,另外一名上弦之鬼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才是真正如噩梦般的场景。甚至远比魇梦制造出来的梦境更加令人心生寒意。
上弦之鬼与下弦之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也与鬼杀队的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鬼杀队的柱已经有百余年没能斩杀过任何上弦之鬼了,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时常有柱级的鬼杀队员死在上弦之鬼的手中。
蝴蝶忍的姐姐蝴蝶香奈惠,在作为上一任的花柱前往某个镇子调查村民失踪的原因时,便死在了上弦之鬼的手中不仅一同前往的队员们无一生还,甚至连前去支援的队伍,也损失了大半。
所以当炼狱杏寿郎见到上弦之叁眼中的数字时,便已经做好了葬身于无限列车的废墟之中的准备了。
“灶门少年,”炼狱杏寿郎在那时候挡在了灶门炭治郎的身前,对他们说“你们一直都做得很好,也一直都很努力了”
他大声地肯定着他们,告诉上弦之叁“他们三人,都是我最为骄傲最为优秀的继子”
他承诺过要保护所有人,绝对不让任何一人死去炼狱杏寿郎以炎柱之名许下的承诺,也的确实现了。
魇梦没能吃掉任何一人,也没能杀死任何一人。
但作为上弦之叁的猗窝座,却完全不能用看待下弦之壹的方式来看待。
炼狱杏寿郎拒绝了猗窝座的肯定,拒绝了他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以杏寿郎你的资质,如果变成鬼的话,假以时日一定也会成为优秀的上弦之鬼的邀请,选择了与他战斗。
但身为人类,哪怕是柱,也是有极限的。
所以如果真的就这样战斗下去,炼狱杏寿郎的最后归宿恐怕也只有死在这名上弦之鬼的手中。
但就在危急关头,却有其他的柱赶到了他们的身边。
虫柱蝴蝶忍的羽织在夜色下泛起粼粼的光泽,那上面紫色的蝶翅纹路在月下熠熠生辉。她的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容,平静的嗓音里却足以听出恨意。
“诶呀呀,”蝴蝶忍睁开眼睛,没有光泽的瞳眸泛着冷意“把炼狱先生都逼到这种程度,真不愧是上弦之鬼呢。”
“呜哇”对比起平静却又危险的蝴蝶忍的声音,另一道女声则显得有些咋咋呼呼的了。
恋柱甘露寺蜜璃有着一头粉色的、发尾却蔓延着绿意的奇特头发,她神色紧张地看着炼狱杏寿郎。
在看到了炼狱杏寿郎和其他几人狼狈的模样时,甘露寺蜜璃发出了对猗窝座的声讨“好过分”
“唔姆居然让蝴蝶和甘露寺都看到了我这副狼狈的样子,真是把炎柱的脸都丢光了呢”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仍然精神满满的炼狱杏寿郎感叹道。
虽然炼狱杏寿郎是一副精神满满的模样,但灶门炭治郎却几乎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
他现在能够闻到的气味远比以往要多,自然也能闻出来,当炼狱先生说出他们三人都是他优秀的继子时,从骨子里透出的决绝的意味。
联系到这时候的时间,在这个距离太阳升起来并不遥远的时候,灶门炭治郎顿时便明白了。
炼狱先生或许是想要牺牲自己来拖住猗窝座,以此保护他们三人和列车里仍在沉睡着的其他普通人类。
他想要做些什么,想要帮到炼狱先生,想要在面对上弦之叁时也能发挥到自己的作用。可作为下级鬼杀队员的他们,甚至根本无法参与到这样的战斗之中。
柱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在与魇梦战斗的时候,灶门炭治郎便已经知晓了。
伊之助和善逸联手才能守住两三节车厢,可炎柱炼狱杏寿郎,仅凭他一人的力量,便足以守护五节车厢。
其中的差距,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可就在炼狱先生决定孤注一掷、而灶门炭治郎他们却束手无策的时候,蝴蝶小姐和甘露寺小姐却及时赶来了。
虽然她们在柱之中并非是顶尖的存在,但三名柱合力,即便无法斩杀上弦之叁,也足以牵制他很长时间,不至于让己方在短期内陷入劣势。
更何况在与魇梦战斗了许久之后,上弦之叁才出现在列车的废墟附近。
他们只需要撑到天亮就可以了鬼不会任由自己活动在阳光之下,傻乎乎地让自己被太阳消灭。
坐在蝶屋的病床上,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灶门炭治郎仍觉得自己像是经过了一场怪异的梦境,先后遭遇了下弦之壹和上弦之叁,他们居然全部都活着回到了鬼杀队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灶门少年”
陷入恍惚时灶门炭治郎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他猛地回神应了一声“在”
同样穿着病号服的炼狱杏寿郎站在他的面前,如火焰般散开的头发醒目而又张扬。他精神满满的样子令灶门炭治郎挺直了身体“炼狱先生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灶门炭治郎本是想询问他的伤势,却得到了对方“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多亏了蝴蝶和甘露寺的及时赶到,要不然就真的要把身为柱的颜面都丢在那里了呢”这样哈哈大笑着的回答。
灶门炭治郎握紧了拳头,在真正遇到了上弦之鬼之后,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弱小,连面对上弦之鬼都没有还手之力,又何提斩杀鬼舞辻无惨呢
但灶门炭治郎却不会因此而陷入消沉,正如炼狱杏寿郎所说的那般,灶门炭治郎他们一直都很努力,他们也一直都是很优秀的孩子,并且能够坚持着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们都是为了斩杀初始之鬼鬼舞辻无惨,所以才要不断地努力、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鬼杀队剑士。
炼狱杏寿郎站在平等的地位,肯定了灶门炭治郎在他人看来如异想天开般的想法杀死鬼舞辻无惨的想法。
炼狱杏寿郎看到了这个孩子的坚定的心。
说起蝴蝶忍和甘露寺蜜璃的及时赶到,灶门炭治郎又生出了新的疑惑。
“为什么蝴蝶小姐和甘露寺小姐那时候会赶到”
分明一开始的时候,就连他们也不知道,那里竟然会有上弦之鬼出现。
“唔姆”炼狱杏寿郎看起来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还是解释了起来“是主公派鎹鸦送去了消息。”
他告诉灶门炭治郎“灶门少年不知道吧,主公的家族,产屋敷一族一直以来都有着预言的能力,虽然并不知道这份能力具体的使用方法和局限程度,但是蝴蝶告诉我,她和甘露寺原本在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却几乎在同时受到了鎹鸦的消息,然后在鎹鸦的指引下,在路上相遇了。”
灶门炭治郎愣了一瞬,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只是低级成员,所以尚且没有资格知道这种堪称机密的事情。
毕竟,预言的能力,并非是任何人都能随便拥有的。
想到预言的时候,灶门炭治郎其实还想起了一个人,在许久之前他所遇到的那位不老不死的八百比丘尼阁下,似乎也有着寻常人类难以理解的预言的能力。
或许他们的能力,也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也说不定吧。
不过,“炼狱先生这么快就下床走动,真的合适吗”
毕竟是夜里才受的伤,而现在也只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闻言炼狱杏寿郎又笑了起来“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所以觉得还是应该早些告诉你,灶门少年”
炼狱杏寿郎此时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了,他郑重其事地询问道“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继子吗”
听到这话的灶门炭治郎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诶”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惨真的好屑啊,下属装死逃回来,然后被他一巴掌拍碎了。
魇梦的便当真的没法收,但是大哥的可以收这个太简单了,只要当时有其他柱赶过去和他一起拖住猗窝座,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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