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比丘尼大人, 永远也无法死去。
哪怕是原初之鬼鬼舞辻无惨也有着惧怕阳光这一无法克服的弱点, 可八百比丘尼的永生却毫无破绽。当魇梦知晓了这一事实之后,对八百比丘尼的痴迷便日益增长。
无尽的时光磨灭了她身上一切美好的感情, 留下的只有空洞虚无的本质。
魇梦只要一想到她的身影, 便会觉得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着或是面露绝望的人类都索然无味。
但他只见过八百比丘尼一次。
只是那一次见面, 就让他记挂了数十年的时光。
哪怕数十年过去, 魇梦仍记得她的气息,也记得她的面容。
出于鬼惧怕阳光的本能, 其实他平时都躲藏在车厢里那些没有阳光的角落里,只有夜晚才会真正出来活动, 但今日却在白天就动用了血鬼术,让列车里的人全都陷入了沉睡。
因为他一定要见她一面。
这是时隔数十年的再次会面, 无论如何魇梦也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当他破天荒亲自进入了他人的梦境,却又有了更令他心满意足的收获。
八百比丘尼大人的梦境, 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令人兴奋雀跃。
魇梦只是略有些遗憾,八百比丘尼所在的车厢会有阳光照射进来, 所以他无法用真身见她,只能在她陷入睡眠之后, 将自己的手脱落下来从没有阳光的角落里爬去她身边。
但能够触碰到八百比丘尼,于他而言便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梦境之中的魇梦只是虚虚握着她的手指, 因而八百比丘尼抽出手时也不算费劲, 她没有在意四周扭曲狰狞的景色,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
“现在还是白天。”她轻声说。
魇梦闻言笑道“是啊,而且太阳很刺眼。”
变成鬼之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是能够灼烧他们的皮肤,令他们彻底消亡的东西。
八百比丘尼眉头微蹙“你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
就像是关心一样。
魇梦眼神迷离,歪着脑袋看着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足以令他心醉神迷。
事实上八百比丘尼只是觉得有些麻烦,要是因为这种原因坐过站,又要多费功夫。
但魇梦只当她真的就是在关心自己,闭着眼睛满足地说“能够得到您的劝告,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成为更加强大的存在,才不辜负您的期待。”
八百比丘尼没有回答,任由他给自己加戏。
就算她真的没有任何反应,但只要坐在他面前,魇梦便能从她那甚至都没有几分波动的脸上读出千思万绪。
“鬼”变得更加强大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不断进食,吃掉的东西越多,从那些食物中汲取而来的力量就越强大。
而在人类之中,又存在着一种罕见的“稀血”,稀血所蕴含的力量,远超过任何普通的人类哪怕是年龄最佳的少女也不如“稀血”美味。
以列车为掩饰,偶尔也会在城市中进行狩猎的魇梦,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极尽方法寻找稀血,以求让自己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触及上弦的位置。
魇梦曾去找过那只琵琶之鬼,询问她如何才能见到八百比丘尼大人,可得到的回答却是“上弦之鬼大多与八百比丘尼大人相交甚密。”
那只要成为上弦,就能够拥有见到她的资格了吧
魇梦时刻谨记着这一目标,一路爬到了下弦之壹的位置,却依旧没能触及到半分成为上弦的可能。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魇梦注视着面前的八百比丘尼,这一次的见面又能支撑着他努力很长一段时间了。
八百比丘尼对魇梦的想法并不在意,她也没有深入了解的心思,将手抽出之后她的目光扫过四周。
“我还有事。”她说。
并非是没有自己出去的方法,只是没有必要而已。制造出这一梦境的罪魁祸首就在她的面前,又何必舍近求远自己想办法。
闻言魇梦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他伏跪在八百比丘尼面前,额头贴着地面,郑重其事地从她面前告退。
在他退下的同一时刻,由他编织出来的梦境也顷刻间崩塌溃散。
八百比丘尼睁开了眼睛。
余光中闯入视线的仍是飞驰而过的窗外景致,她侧过脸来,看到对面的少年们相继揉着眼睛睡眼惺忪这节车厢内的其他人也陆续醒来。
广播适时地响起,未过多时,眼熟的列车员穿梭在过道中,提醒着即将到站。
八百比丘尼没带行李,童磨的寺庙她去的次数多了,对方自觉地给她收拾出专门的房间,衣柜自然也准备妥当。
踩上站台的木质地板时,八百比丘尼的身旁走过了一个黑发紫眸的少女。
少女穿着花纹华美如蝶翅纹翼的羽织,头上别着蝴蝶样式的发饰,走动时羽织微微飘起,毫不掩饰地露出里面的黑色立领队服。
鬼杀队的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