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 客栈外停下了十数个身着袍服官兵, 穿赭石色衣甲, 头上戴着皮莅子, 一柄梅花点钢枪, 个个风仪不凡。
为首那一人,腰间佩刀,浓眉大眼直鼻梁,身姿尤为威武不凡,正是在开封为包拯效力四位校尉之一, 名为王朝。
王朝一进客栈,官服威风凛凛, 直吓了小二一跳,点头哈腰陪笑道“这位官爷, 可是有什么事要小几个效劳”
王朝在开封,还真没见过这种迎接亲爹架势, 霎时有些不自在, 道“这客栈, 前几日可住下了一位姓郑先生”
小二一愣,见王朝看着威严,态度却十分温和,也不是十分害怕了,下意识道“官爷, 您也是小郑公子朋友么”
王朝一时没反应过来, 道“也”
“可不是么, 午时那会儿就有个骑白马俊俏公子,自称小郑公子朋友。”
小二伸手一指,向着后院马厩努了努嘴,道“那白马可难伺候,小郑公子人多温和,他朋友可真是好大派头。”
王朝心中奇怪,亲自去后院马厩看了一眼,心中顿时了然,等他回到大堂,就见一白衣公子端坐在木桌之前,指间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似笑非笑看了过来。
王朝对他不算陌生,遂拱了拱手,说道“我一见照夜玉狮子马,就知道是白五爷来益州了,可惜展护卫还在府衙,暂且脱不开身,五爷在客栈等不到他了。”
白玉堂回了一礼,他生性高傲、放荡不羁,却又一副侠义心肠,对包拯、公孙策几人却还算守礼,说道“王校尉,既然猫儿脱不开身,在下亲自过去就是。”
说罢,他放下酒杯,意有所指往二楼看了一眼,又道“包大人就没说,展护卫这位红颜知己,应当如何处置吗”
王朝心中一惊,没想到白玉堂已然见过了清姬,不过考虑到锦毛鼠和御猫挚友之情,他开口道“小轿就在门外,清姬姑娘身子不便,合该接去府衙修养。”
他和白玉堂客套了几句,话中之意听小二心惊胆颤,两股战战,几乎一个白眼晕了过去,瑟瑟发抖道“两、两位大人,咱们客栈里有上好女儿红,要不小先下去沽酒,给二位备些下酒菜”
王朝牛头看了一眼,发觉小二面色惨白,眼中含泪,显然是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秘密,马上就要被他灭口了。
“不必,官爷赶时间,展护卫房间是在二楼吧劳烦小二哥给我带个路。”
王朝丢给他两块碎银,道“去告诉你们老板娘一声,包大人挺喜欢你们家卤牛肉,又点了二斤带走,银子够数。”
小二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走了。
他一走,白展堂若有所思眯起狭长眼眸,不动声色走到王朝近前,音量几不可闻道“这客栈老板娘有问题”
包大人已接手益州一案,自然不能再住城中客栈,否则不仅于理不合,也难以保证安全,王朝来取行李,实属应当。
可卤牛肉反正白玉堂是不信,在这人心惶惶时候,包拯还会有口腹之欲。
果然,王朝道“包大人自有打算。”
过了片刻,展昭等人行李已经收整完毕,被王朝交给一个官兵送去府衙,这是自开封跟过来侍卫,十分可信,平日负责在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所住之处巡逻。
王朝作势迈步,刚一抬腿,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细细轻轻呼唤,道“官爷”
来人正是客栈老板娘兰夫人,她仍是一身素衣,鬓簪一朵洁白玉兰,一看就知正处新寡,她眸子里带着湿意,眼尾都是淡红色,看起来似是有些急切。
“官爷留步,妾身已备下了些卤肉吃食,恐要劳烦官爷,替妾身带到府衙。”
兰夫人手中提着一只油纸包,引得几只猫儿蹭在她腿边咪呜咪呜叫,用毛绒绒身子去贴她裙裾,她道“素闻包大人有青天之名,能接手益州之案正是百姓之大幸,妾身也没有什么能做,只有一点手艺,哪能收包大人银子呢”
白玉堂扬了扬眉,发觉她提到府衙二字之时,身子微不可察轻轻颤了一下。
他心思一转,隐约猜到了什么,忽道“王校尉稍等片刻,清姬姑娘是女儿家,脂粉有点多,在下先上去搭把手。”
说罢,白玉堂极为有礼对王朝和兰夫人点了点首,有条不紊飞身上楼,一个闪身功夫人就已经出现在白蛇房中。
那白蛇美人盖着条锦被,若非容光之盛远过寻常,与寻常貌美女子几乎无甚差别,见他闪身进来,询问道“白公子”
白玉堂折扇一开,谨慎道“清姬姑娘,这客栈老板娘可有何不妥之处”
有清姬在前,他再看貌美女子,总觉得她们看起来似乎温柔小意,可下一秒就会掀来裙摆,露出一条比他还长蛇尾。
“兰夫人只是寻常女子,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