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的步子一下就顿住了。
她收回了腿, 回过头去, 只见来人穿了身莲青色的衣裙, 眉眼温婉动人, 不是林静漪是谁。
林静漪是林老夫人的嫡亲孙女,今儿是林老夫人的寿宴, 她自然在这儿,方才昭昭还在正屋见了林静漪一面, 只是林静漪怎么过来找她了
她和林静漪也就先前在王府时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几句, 林静漪能有什么事找她。
薛月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 明明就差那么一步了
这林静漪怎么忽然过来了
林静漪往前走了几步, 她向薛月见了礼,薛月也换上一副表情“表姑娘怎么过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
昭昭也看着林静漪。
林静漪“这不小厨房的安胎药刚刚熬好,祖母就让我过来寻裴侧妃回去喝安胎药。”
昭昭一直在喝安胎药, 每天中午一副,错不得时辰,今天要来参加寿宴,就把药也给带过来了,在林府的厨房里现熬, 细算这会儿确实到时辰了。
昭昭看向薛月“那妾身先过去用安胎药了。”
薛月笑笑“好,这可是紧要的, 你快过去吧。”
小厨房就在正院旁边, 离宴席处也不远, 林静漪就问道“王妃,你要同我们一道过去吗”
“不用了,我再待一会儿,我这头有些疼,再过会儿自己过去。”
薛月都如此说了,昭昭和林静漪就先行走了。
等昭昭和林静漪走远后,薛月才不用强撑着身子,她坐在石凳上,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昭昭的运气还真是好,这样都能躲过去。
戴嬷嬷见昭昭和林静漪走后上前,她走到石板上,却不防备脚下一滑,她控制不住身子,竟然滑倒在石板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戴嬷嬷上了岁数了,自是禁不住这结结实实的一跤,脸都皱成了一团,疼的她“哎呦”直叫。
薛月更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扶起戴嬷嬷“嬷嬷,你没事吧”
她急的不得了,戴嬷嬷有些岁数了,能禁得住这一跤吗,怕不是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戴嬷嬷的眼泪都下来了,她疼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出声道“娘娘,老奴没事”
她这一下主要是摔到了尾椎和腰那里,说没事也是骗薛月的,实在是疼的很,都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走路。
薛月又急又怕,可这处亭子僻静的很,都没多少人“嬷嬷,你先撑住,我去找丫鬟把你抬起来。”
薛月要走,戴嬷嬷连忙拉住她“娘娘别去,这是林老夫人的寿宴,哪能为了老奴闹出动静来,”何况她这会儿也缓过来不少了,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薛月心道只好能戴嬷嬷好点儿后再找了奴仆悄悄地把戴嬷嬷送出去,到时候从小门走,就不会有人注意了。
倒是戴嬷嬷缓过来了不少,她才有精力注意到旁的,她发现了她脚下的水渍,若是不细看自是不会发觉,可现在一细打量就察觉出不对了。
虽说这亭子僻静,可也是有婆子打扫的,当然不可能留下水渍,只余下层浅浅的薄霜才是可能的,这水渍明显是人为的
联想到方才昭昭的事,戴嬷嬷几乎是一下就想通了整件事的关窍,她惊道“娘娘,您这是”
薛月咬住唇,“嬷嬷,您别管这个了。”
正巧这时有过路的丫鬟,薛月连忙叫了丫鬟过来,然后又着了人把戴嬷嬷抬走。
这厢,昭昭和林静漪正在去往小厨房的路上。
两个人并不熟悉,自然没什么话可说,于是一路无言往前走。
只是昭昭越发摸不到头脑了,叫她喝药这事随便指了个小丫鬟就成,怎么还非得劳烦林静漪呢。
林静漪侧过脸看着昭昭,她也知道了昭昭有身孕的事,想当初她在王府做客时昭昭还只是一个小小侍妾呢,现在不只升为了侧妃,更是怀了身孕。
不过林静漪也没意外,她是知道陆封寒有多在意昭昭的,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在去书房的路上看到的那一幕,陆封寒特意过来给昭昭送伞,帮她披上外裳。
以及陆封寒看着昭昭的神情,他眼底的深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至此,林静漪才终于止了嫁给陆封寒的心思。
林静漪也知道林老夫人为什么让她过来叫昭昭喝药,无非是想试探她有没有彻底放下陆封寒。
林静漪想说她早就放下陆封寒了,只不过当年她实在太执拗了,到现在林老夫人她们都不信她说的是真话,林静漪有些无奈,她心想这回以后林老夫人她们应该就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
很快就到了小厨房。
昭昭朝林静漪点了个头“多谢表姑娘。”
“无妨,左右我在府中闲着无事,去哪儿都一样,”林静漪道。
林静漪看着昭昭的肚子“早就听说裴侧妃怀孕了,先前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现在我可得当着你的面贺喜才是,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昭昭笑了一下“多谢表姑娘的心意。”
昭昭还记得当时林静漪来王府的心思,不过林静漪很快就走了,而且看着林静漪现在的样子,昭昭想林静漪应该是彻底放下了。
说完话,林静漪也要去前头招呼客人了。
临走前,林静漪看着昭昭说“裴侧妃以后也要待表哥好些才是。”
昭昭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下头。
林静漪说完就走了,昭昭进去服安胎药。
这之后一场宴席安安生生地结束。
等宴席结束后,陆封寒带着昭昭去了长街逛街,还陪着昭昭买了许多话本子,这是他承诺的,自然要办到。
这边厢昭昭正买的开心,而另一头王府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王府,正院。
大夫刚给戴嬷嬷瞧完伤处,又仔细搭了脉。
薛月在一旁暗暗担心,也不知道戴嬷嬷怎么样了,她想起白天林府的事。
戴嬷嬷摔倒之后很快过来了个小丫鬟,薛月让小丫鬟寻了身强力壮的婆子来,悄悄从侧门抬走了戴嬷嬷,好在小门处没多少人,也没惹来人注意。
等一回了府,薛月又连忙叫了大夫过来,然后就是现在了。
见大夫松开搭脉的手,薛月连忙问“大夫,戴嬷嬷怎么样了”
大夫斟酌着道“嬷嬷年岁有些大了,身子骨有些脆,今天这一跤摔得实在有些重了,好在嬷嬷的骨头没断,不过看着现在这情形怎么也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能好。”
薛月闻言放下了心,好歹没断了骨头,只要慢慢养着就好。
“那就劳烦大夫帮着开药方子了,”薛月说着叫来丫鬟送大夫出去。
等大夫出去,薛月坐在榻边儿,她纤细的眉蹙起来,满是心疼“嬷嬷”
薛月实在没想到今天不仅没害到昭昭,反而连累了戴嬷嬷。
戴嬷嬷握住薛月的手“老奴没事,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何况这病不严重,只要养上一两个月就能好,等老奴好了再服侍娘娘。”
“嗯,嬷嬷你安心养病,”薛月道。
戴嬷嬷是薛月的奶嬷嬷,自小陪着薛月长大,这份感情不说母女也差不离了,因而薛月是真的担心戴嬷嬷。
见屋里没外人,戴嬷嬷才说起白天的事“娘娘,您今天怎么这么糊涂,好在今天摔倒的是老奴,要是摔倒的是裴侧妃就完了。”
是,瞧她今天摔的这么重,若是昭昭也摔了的话那孩子肯定保不住,可她们娘娘也完了。
戴嬷嬷摔倒后立即就发现了水渍的事,不难想象,昭昭摔了后自然也会发现水渍,到那时细一调查,薛月可不就是完了。
听了戴嬷嬷的话,薛月沉默良久。
薛月低下头,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自打上次下催情药以后,她就像是疯魔了一般,今天更是头脑一热就行下此事。
正如戴嬷嬷所说,若是今天摔倒的是昭昭,那她也完了。
可她当时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什么都想不到,满脑子想的都是弄掉昭昭的孩子。
现在想起来薛月都觉得后怕,幸好今儿没出事。
戴嬷嬷看着薛月的神色也知道薛月现在脑子清醒了,她苦口婆心地道“娘娘,这次倒也算了,没人发现这事,可不能再有下次了,您得稳住心神啊。”
“若是没有万全之策,千万不要出手。”
“我记住了,嬷嬷,我以后再不轻易动手了。”
薛月闭了闭眼睛,然后叹了口气。
薛月难得的老实下来,一点儿幺蛾子也不作了。
昭昭自是不知道这事,不过她觉得这日子实在舒服逍遥的很,肚子也渐渐鼓了起来。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份,天气逐渐转暖,昭昭的身孕也六个月了。
她懒懒地起来,然后打了个哈欠,床榻的另一侧空空荡荡,陆封寒定是又忙去了。
而另一边的陆封寒,则是才散朝。
德顺等在宫门口,他发现一众大臣散了朝后还在说着朝事,他听了一嘴,像是在说什么燕国的事,德顺的心一激灵,难不成这大燕又惹事了不成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陆封寒也过来了,不过今天陆封寒眉头皱着,显然心情不大好。
德顺连忙肃了神色,他刚要问陆封寒等会儿去哪儿,一旁陆封弘就追过来了。
陆封弘看着陆封寒“四哥,看来咱们与燕国迟早有一场战事。”
陆封寒没说话,不过显然认同陆封弘的话。
原来当今天下三国鼎立,燕国正毗邻大齐,燕国苦寒,民风剽悍,多以游牧而居,不事生产,因而时常骚扰大齐,劫掠大齐边境的城镇,边境百姓民不聊生。
大齐一直想着彻底击败燕国,只是眼下天下三分,局势未定,不能轻易动手,再一个则是燕国将士孔武有力,可以说在马上长大,很难击败他们。
于是局势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只是方才朝上来报说燕国又使兵劫掠大齐边境,死伤不少将士,百姓也流离失所,边境的耿将军正率兵迎战,也不知结果如何。
陆封弘有些担忧“若是耿将军撑不住,最后还是要四哥你去了,四哥你小心些,”到底是在战场上,危险的很。
大齐与燕国交战多以失败告终,只有陆封寒率兵时连连打了胜仗,燕国的将士们也都怕陆封寒。
陆封寒闻言道“嗯,我知道了,你也先回吧。”
陆封寒心知肚明,想来再过几天皇上就会派他过去,不过就算没有派他,他也会亲自请战的,燕国劫掠大齐百姓多年,他也想亲自把燕国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