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重新归于一片静寂。
陆寒淡淡瞥了顾之澄一眼,沉声道“陛下继续看吧。”
而后他甩了甩衣袖,打算回自个儿的位置上继续批折子。
顾之澄却眼疾手快地从龙椅上下来了,拉住了他的宽袖。
“小叔叔”
陆寒转身回眸,目光一片清然,“陛下还有何事”
顾之澄顿了顿,垂眸道“端午宫外可是什么光景”
陆寒凝了凝神,随口应道“陛下若是想知道,自个儿出去看看便是了。”
“那”顾之澄杏眸泛起了细碎的光芒,“朕可以自个儿出宫”
“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陛下最好有人护着出宫,方为上策。”陆寒淡声道。
“朕带一队侍卫出宫”顾之澄原本发亮的杏眸里浮起些雾霭,但眸光仍旧奕奕而动着。
陆寒眉心一皱,摇头道“若带一队侍卫出宫,未免太过招摇了一些。陛下若是想体会寻常百姓之乐,自然不能暴露自个儿的身份。”
顾之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陆寒说得没错。
可这回的端午实在是出宫的最好时机,因为她的母后昨日去了福台山的临德寺祈福,那儿一去一回便是三日的脚程,还要算上在那小住的几日,实打实也要五六日才能回来。
端午的正日子便是三日后,太后定还没有回宫。
所以没有太后管着顾之澄,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可是陆寒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她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丝希望小火苗,好似就要被陆寒这样掐断了。
陆寒一直屏气凝神着,等着眼前的小东西自个儿想明白,开口求他。
可等了半天,却见顾之澄苦着一张小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寒只好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顾之澄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有了些想法,她仰起脸说道“小叔叔可还记得十岁那年,你遣来护朕的那个人朕瞧他的功夫倒是顶不错的,若让他再护朕端午出宫一次有他一人,定能抵上朕的一队侍卫”
“”陆寒脸色有些莫测,他深深望了顾之澄一眼,淡声道,“陛下的记性倒是好,十岁那年的人与事,竟四年后还记得这般清晰。”
顾之澄脖子微梗了一下,很快又换上一副团团的小脸,少年音色清润明朗,“那是自然,那是小叔叔对朕的好,点点滴滴朕都记得的。”
“”陆寒想,天底下可能再也寻不到这小东西这般嘴甜的人了。
读书不行,习字不行,性子也不行。
可说起这卖乖弄俏的话来,却是头一等的。
可是心里被顾之澄说得舒坦了,陆寒便也不与她计较了。
只是稍沉默片刻,而后淡声道“陛下说的那人,近日还有旁的要事处理,所以恐怕臣不能将他借予陛下了。”
顾之澄假装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只是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的。
不过她也只是随口一提,想着若是能和阿九哥哥在端午一块赏玩,定能开心不少。
但她知晓阿九在忙着追踪闾丘连的行踪,所以也并抱多大的期望。
陆寒瞥了一眼顾之澄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开口道“但是臣端午倒是无事,可以陪陛下出宫一观。”
顾之澄背后起了些凛然入骨的寒意。
这重活一回的四年来,她同陆寒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左右不过三四回。
但回回给她留下的印象可都不算好。
毕竟是曾杀过她一回的人,又能有什么共同赏游的美好回忆呢
不过是回宫之后夜里又多了一道梦魇,醒来时又一身冷汗罢了。
尽管陆寒现在待她表面是极好的,但她素来知道居安思危的道理,所以私心里一直防着陆寒,心里那道大坎始终放不下。
时时提醒着自个儿,她迟早一日会死在陆寒手上,所以一定要尽力尽早为自个儿谋好出路才是。
顾之澄咬咬牙,心想这回出宫,或许是一个谋出路的好机会。
所以即便知道山有虎,可她还是要向着虎山行。
想罢,她仰起小脸,笑眯眯道“那便有劳小叔叔看顾朕出宫之行了。”
“能为陛下效力,臣不辞劳苦。”陆寒垂眸颔首,朝顾之澄行礼道。
如此刚正不阿又忠诚的模样,落在顾之澄眼里,不过是三个字罢了。
假惺惺
虽是这样,但在端午正日子的前一日,顾之澄仍旧欢欢喜喜出了宫。
因陆寒武功高强,对自个儿也有信心,所以顾之澄并未带多余的侍卫去,孤身一人就上了陆寒的马车。
她也不怕陆寒将她害了去,毕竟上一世她对陆寒那么冰冷处处与他作对还活到了将近二十,这一世总不能死得更早些。
这回出宫,顾之澄穿的是宫外男子寻常穿的衣裳,并不打算表明自个儿乃顾朝天子的身份,免得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好又当了一回陆寒的远方侄子。
反正“小叔叔”都已经喊惯了,当着外人喊两声,也不打紧的。
澄都临着澄江,端午前后数日,皆有龙舟在江中竞速,凡优胜者,官府俱会赏给彩缎,所以很是热闹。
今日亦有龙舟可看,顾之澄向来只听人提起过这赛龙舟的角逐如何刺激精彩,却没亲眼见过,所以很是好奇,所以央着陆寒,这出宫的第一站,便是去澄江看看龙舟赛况。
顾之澄挑起帘子,正巧马车经过梨园,让她想起前不久在这儿马球赛的光景,眸中露出些深思的神色来。
陆寒挑眸,“陛下在想什么”
顾之澄凝神摇头道“没什么,倒是想起之前在梨园与人有了约定,只是现下却是过门而不入了”
“臣斗胆,可能问问陛下是何约定”陆寒端坐在马车上,高大的身子显得马车略有些逼仄。
顾之澄小身子偷偷往外挪了挪,低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约定,不过是与一位小丫鬟约好了,下回朕再去梨园,给她送些好吃的点心去”
陆寒眸底暗送,他还以为是这小东西瞒着他有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原不过是些吃点心的小事罢了。
他轻笑道“陛下只管告诉臣那小丫鬟的名字,改日若有什么好点心,臣遣人送些过去便是。”
顾之澄眉心隐有一皱,摇头道“无妨,待朕下回出宫来,再给她带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毕竟她对这宫外的路不熟,不知这趟要过梨园,不过她定会记得给阿桐捎上一盒子点心的。
毕竟那小丫鬟讨喜,瞧起来也可怜。
马车内一路再无话,就这样到了澄江边专供贵人们看龙舟的彩楼之上。
陆寒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炽手可热的位置,所以官府给他预备着的彩楼,也是最大最辉煌的。
顾之澄踏上彩楼,坐上黄花梨螭纹扶手椅,立刻有穿着彩衣的丫鬟端上一盏热茶。
听闻摄政王要来看龙舟赛,官府上下皆齐心合力的准备着,这专门用来迎接陆寒的彩楼不仅是位置最好的,里头用的物什也是顶顶贵重的,一并按着陆寒府里的规制来,就怕怠慢了陆寒一二。
顾之澄落座后,瞥了眼江中的景象,此时江波壮阔,水烟淼淼,龙舟之赛尚未开始。
但江边两岸绵延数十里的彩楼与席棚却已是人满为患,俱是些盛装华服的乡民侍女,好生热闹。
顾之澄眨了下眼,看向在她与陆寒身侧,一直垂首含胸的官吏,小声问了句,“小叔叔,那龙舟赛何时开始”
陆寒斜睨了那官吏一眼,等着他的回答。
官吏识相地将脑袋埋得更低,恭谨道“每回的龙舟赛都由咱们官府击鼓三下,方可开始。今日摄政王前来,自然由摄政王一声令下,便是开始。”
陆寒瞥了瞥身侧正伸长着脖子往外瞅的顾之澄,淡声道“既是如此,那阿澄便由你来替我喊开始吧。”
谈话间,陆寒还不忘伸手摸了摸顾之澄的脑袋,以示宠溺。
顾之澄原本正在眺望外头的风景,冷不丁被陆寒唤一声“阿澄”,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但又被陆寒摸了脑袋,她霎时腮帮子略鼓一些。
不过她如今不是皇帝的脑袋摸不得,而是作为陆寒侄子的脑袋,自然只能任由小叔叔摸了
那官吏在一旁屏气凝神,不敢多言,观陆寒语气和动作间的宠溺,也只能感慨一声。
别看摄政王素来冷冰冰的,对这侄子,倒是宠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侄子吗这是未来媳妇儿不宠着以后喝西北风去呀
某桑我发现我的文里面,永远都是吃喝玩乐什么朝堂计谋想不出来的,没那个脑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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