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珠瞅着那两只大肥鼠, 半步也不敢动,见它们吃完了半碗米也还吃不够的样子,她只能忍痛又给它们舀了点儿米进去,这侯府里可不缺米, 她就是觉得这个样子太窝囊,人家都是老鼠见了人抱头鼠窜,换成她, 却要靠米讨好鼠。
竹珠觉得不能这样, 人应该要勇敢一点儿, 于是她握了握拳,再握了握拳, 像是做了什么视死如归的决定,“啊”地一声叫出来。
她拿起菜板上的菜刀。
两只大肥鼠抬头瞅了她一眼, 又埋下头去继续嗦米。
竹珠“”
她握着菜刀,又“啊”了一声。
两只肥鼠却还是不为所动。
她抖抖牙齿, 举起手里的菜刀,眼睛滚落两颗泪珠,一步两步颤着腿朝老鼠挪去,脑海是她刷刷两下, 将老鼠赶走的画面。
一晃神, 原来只是幻想,她如何也无法再上前一步,这两只大老鼠此时又嗦完了米,抬起头来用鼠眼睛瞪她。
简直是欺人太甚
竹珠咬住唇, 又滚落两颗泪珠,一道“噗嗤”声突然响在门口。
她抬头,是个俊美颀长的黑衣男人。
男人身前搂着一个绝美的白衣少女,那少女
“小姐”
竹珠瞪大了眼睛,立马握着手里的菜刀朝黑衣男人砍过去。
夜润“”
卧槽
他扣着蕊白衣的腰一转,竹珠手里的菜刀砍到了门框上,拔都拔不出来,她急红了眼,干脆放弃菜刀,转过身,一头朝夜润撞过去。
夜润“”
未免这个适才对付两只耗子瑟瑟发抖一见到他却能手起刀落的小丫鬟把自己的脑袋撞成豆腐泥,他没抱着蕊白衣躲开,而是在小丫鬟快要撞上他之际,抬手指尖一点,点了小丫鬟左肩的穴道。
小丫鬟定在原地,瞪着一双“你再不放开我家小姐,我就撞死你”的大眼睛看他,两颗泪珠从眸子里滚落。
夜润破唇失笑,搂搂蕊白衣的肩膀,“这小孩蠢是蠢了点儿,不过对你倒是衷心。”
竹珠“”
蕊白衣盯了一会儿竹珠那张狰狞又恐惧的小脸,脑海有一刹的放空。
方才小哭包叫了两声,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就叫夜润带她来看情况,没想到小哭包是在跟两只老鼠周旋,等见到了夜润,小哭包却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怕还是怕的,只不过她护主心切。
蕊白衣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怔晕,她捂住额头,夜润在她耳边问了什么她也没听见,她被夜润重新抱了起来,朝厢房返回。
小哭包被一个人留在了小厨房,她脑袋搭在夜润的胸口上,静静地看着小哭包,看着她被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只可爱的小呆鹅。
每次遇见对自己好的人,都会让蕊白衣心缩在一起,觉得触目惊心,那骨子里冰封住的最普通的情感划开一层,不食烟火的心脏也蓦地轻轻跳动。
魏润曾对她说“哪怕你的心是冷的,我也要给你捂热了。”
蕊白衣想,她的心已经暖了不少,自从认识了魏润,似乎全世界都在对她散发善意,那些冰冷冷的险恶和黑暗变得无足轻重,哪怕还在存在着,也离她越来越远
等被抱回房里,蕊白衣扯了一下夜润的袖子“给她解开穴道。”
夜润笑了一声“不怕,我下手又不重,那穴道半个时辰后会自己解开。”
蕊白衣掐了掐他的胳膊,声音冰冰的,“现在。”
夜润看了她一眼,“成。”
竹珠被解开穴道后,又哇哇乱叫着扑过来要攻击夜润,分明那双腿快抖断了,夜润莫得法子,只能又点了她的穴道,然后一脸无辜地看向蕊白衣。
蕊白衣扶了扶额头,开口跟竹珠解释,说了她穿越到这个世界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她说得很简单,很直白。
她说夜润是她喜欢的人,不是坏人,她还说
“以后我会跟他离开这里。”
竹珠
夜润
在夜润那边,他自我感觉自己跟侯府绝色小嫡女的感情进展已经是飞速了,却没想到在小嫡女心里,飞速到如此地步。
他们分明才只认识了几天,这几天时间里见过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凑不够一个白天黑夜,小家伙都还没问过他的名字,她心里却就产生了想和他私奔的想法
他就这么有魅力吗。
夜润的心神飘到高处,一时找不着北。
直到蕊白衣说“如果你不信的话,我让他站到你面前给你踢一脚,他也不会生气。”
夜润
女人,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话
竹珠瞪大眼睛,她自然是不信的。
蕊白衣知道她不会相信,她不喜欢吵,不想等小哭包解开了穴道又一惊一乍的,她便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抬起来勾了勾夜润的大拇指,声音似乎没什么力气,“你过去。”
再软糯的嗓音说出来,也无法掩盖这句话是用的命令语气,而不是乞求语气的事实。
夜润“”
他立马擒过蕊白衣的下巴,捏了捏,声音危险地明知故问“过去做什么”
蕊白衣“给她踢一脚。”
夜润“”
捏着蕊白衣下颔上的力道加重。
蕊白衣确实是被捏疼了,下意识“啊”了一声。
夜润却没松开,双目阴鸷地看着她。
被他那么一盯,蕊白衣忽想起他的真实身份,那滑稽不讲理的想法就掐灭了,她道“我说错了。”
适才她估计是晕过了头,才说出那种主意,魏润是九重天太子爷,怎么能乖乖走到人家面前让人家踢一脚。
她踢可以,别人就不行。
“你解开她的穴道吧。”蕊白衣下巴被捏得很疼,她皱了眉,双手抱住夜润的手臂,拿开。
夜润那么一下,力道的确不轻,这会子松开,那白白嫩嫩的下巴上已经挂了一个深深的红印。
他眉骨蓦地一跳。
“嘁,真是麻烦”夜润冷声说了这么一句,朝竹珠走过去。
他点开她的穴道后,看着她,“踢。”
竹珠“”
“踢啊。”夜润掀了一下眼皮,看小孩还呆在那,他干脆撩开下摆,将一条腿抬到凳上,还拍了拍,对竹珠掀眼皮,“来。”
竹珠“”
房内的空气滞了好半晌,竹珠终于醒过神来,疯狂摆手,“不不不不不、不用我我我我信了”
“那不就完了么,麻烦。”夜润将下摆盖回来,腿从凳上离开。
之后竹珠震惊地在两个人身上转乎了好一会儿,看两个人还有话说,不好杵在这打扰,她捂着惊吓过度的小心脏退出房去,并给两人带上门。
突然间,夜润在她心里变了个形象,从凶恶的采花贼过渡到她家小姐的忠犬护身侠客。
一段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跌宕起伏传奇爱情故事在脑海里生成。
竹猪出去后,夜润转回身,目光投向床上的白衣少女。
少女没什么力气地靠在床头,蓝色锦被搭在她身上,至胸口下面一些的位置,脸上并无太多惊讶的表情,他转回身的时候她都没在看他,生了卧蚕的眸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润眉心蹙起,也不知道什么情绪缠到他心头,莫名觉得这种情绪让他不安。
他走过去,站在床边,视野能很好地看见蕊白衣卷了两绺发髻的头顶,他不自禁摸过去,长指插进蕊白衣的头发丝,声色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地变得温和,“生气了”
蕊白衣抬起头,“啊”了一声。
她这么一抬头,能让夜润清楚地看见她下巴上的红印。
竟然还没消下去。
夜润眉心一蹙,埋下头去盯了一会儿蕊白衣水光滢滢又浮了点将人隔离在外的冰霜的眸,吻到蕊白衣的下巴上。
蕊白衣眼睫毛抖了一下。
她没推开他,任他吻在那。
那种感觉不太好受,像一把湿热的小刷子挠着她,蕊白衣开始抠自己的手指甲,转移注意力。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夜润的贪欲,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食在那,不挪动到别地儿,也不停下来。
蕊白衣推了他一下。
夜润这才停下来,瞳仁像涌了川流,一下子深如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