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到了, 已经在襄元城太守府的门口了。”戚斐低头看着他, 表情有些心疼“我已经听裴文瑄说了, 你从马上摔了下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我问你了, 你还骗我。”
明明在平时也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可在这个关头,听见她在头顶轻声说话, 似乎有点嗔怪的样子, 他就仿佛突然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变得极其天赋异禀了。
薛策皱起了眉头, 仿佛对于裴文瑄爆出了他受伤的事感到非常不满, 不太情愿地垂眼,嘟囔着“我都说了, 让他别告诉你的”
一副非常入戏的样子
可见,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此句话诚不欺人也。
“这有什么好瞒着的啊。”戚斐听完, 忽然有点沮丧了“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怎么会呢”薛策连忙正色否认,语末, 不忘艰难地咳上两声,中气不太足地说“我只是不想你担心罢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戚斐回忆起了05时期的他, 气也气不起来了, 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 你先起来吧, 进去再说。”
薛策跟软骨头一样坐了起来, 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让戚斐将他扶进了太守府。好在,他还知道分寸,没有真的将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全压在她身上,不然戚斐恐怕就要跟一只被巨石压扁的蟹一样,倒在地上吐泡泡了。
这一幕,如果让刚才和他一起去过胡杨林的士兵看见了,恐怕都要大跌下巴,怀疑薛策是不是在回程中了什么奇毒,才会从那种老虎能徒手打死十只的样子,变成了眼前这副虚弱得需要靠人搀扶的模样
回到房间后,戚斐来不及去叫大夫了,想先看看薛策严重不严重,将门掩上后,叫他将衣服脱掉“你脱了上衣让我看看严重不。”
薛策一愣“不用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矫情什么不对,你摔下马的时候,是撞到了哪里是腰肋这里吗”戚斐走上前来,脑子里并无杂质,担心地说“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当心扯到骨头,我帮你脱吧。”
说罢,就伸手去解他的铠甲了。
薛策“”
他盯着正在给自己解衣服的那两只白皙的手,喉结又是微微一动,心脏跳得有点快,两只手却垂着不动了。从来就没这么听话过。
铠甲落地,衣服一解,立即就有一阵汗馊味涌了出来。这也没办法,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再怎么爱干净,在大出汗后也肯定会有味道。薛策自己也觉得不好闻,忽然就有点别扭,后悔让她脱衣服,让她闻到自己的汗味了。
这多影响形象。
戚斐的视线划过了他鼓囊囊的宽阔的胸膛,定在了腰肋处那里果然浮现出了一大片相当骇人的青紫淤痕,还带有星星点点的暗紫色出血点。
戚斐倒吸了一口气,口吻不由有些生气了“你还骗我说不严重,这很痛吧”
“嗯。”薛策含糊地应了一声“是挺痛的。”
实际上,练武之人,跌跌撞撞都是常态了。只要没有伤筋断骨,这种皮肉外伤,根本都是小儿科,完全可以忍耐,只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戚斐将他拉到了椅子旁,随手拿过一件干净的衣服披在他肩上“这样不行,你别乱走了,先坐下来休息。我给你找大夫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薛策微惊,连忙制止了她“不用了,我骨头没伤到,不用劳烦大夫了。”
当然不能叫大夫了。
万一宣扬了出去,岂不是很容易被揭穿
戚斐不赞同,皱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骨头没受伤呢万一有骨裂什么的,问题可大可小啊。”
一边说,她一边甩了几下手,都没甩得掉他那只铁钳似的手。
薛策的态度异常坚决“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吗就是肌肉拉伤了,很疼而已。”
戚斐“”
她忽然想到,薛策本身也是懂一点医理的,再说,轻微骨裂,一般没有明显症状,大夫也未必能诊断出来,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其实是静养。
既然薛策这么坚持,戚斐迟疑了一下,点头“那行吧,如果之后情况加重你就要去看大夫了。我现在去叫人来给你打热水沐浴,我去大夫那里,给你要一点跌打祛瘀的药酒。”
薛策重新坐了下来,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看着她出去了。
很快就有两个太守府的下人进来,帮忙给浴桶倒满了水。薛策婉拒了他们的帮助,等人走了后,才将衣服脱了个精光,用水瓢洗掉了满身的汗味,才泡进了浴桶里,用热毛巾盖住了脸,两条长臂搭在桶沿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木桶。
其实,他真不是故意演戏骗她担心的。
最开始在马车上,他是真的困了,差点儿睡着,头往侧面一滑,那一下他就醒了。只不过懒得睁开眼睛,坐正了就继续睡而已。很快他就又开始迷糊了,身体再一次失衡,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主动地挨了过来,温柔体贴地让他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