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七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的时候, 已经十六岁了, 她并不记得十六岁前自己经历过什么, 只听父母说, 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八岁时发了一场高热, 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是他们不离不弃的照顾, 所以她才活到了现在。
于是, 他们要求她报答这个穷苦的家庭, 据说隔壁村的一户富裕人家的儿子生了重病, 需要一个女子去冲喜。
她并不知道冲喜意味着什么, 于是在醒来后的一个月, 坐上了出嫁的轿子,且在嫁过去当天,她那重病的丈夫没有坚持到掀她的盖头,眼睛一闭咽了气, 从此, 她就成了一名寡妇。
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容貌十分美丽的寡妇, 每每出门,必定引得村里的男人都侧目,也引得他们的妻子恨了眼。
由此,她遭了污蔑, 被族里判了火刑。
可是,比起火刑,她宁愿被浸猪笼,因为她怕火,怕的要命。
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最后还是被绑上了柴堆,周围围满了前来观刑的村名,有她所在村子的,也有隔壁村子的,这些人里,男人们眼中都是惋惜,女人们眼中都是快意。
她早就看惯了这样的眼神,所以也并不在意,但是,在火刑前,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男人面容俊美,神情却冷漠,一身墨衣,腰间一把长剑,犹如画上的仙人一般,一看就不是生活在村子里的人。
但,就这么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却让她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
很快,柴堆就被点燃,因怕极了火,所以她下意识的向那个男人求救,可是男人根本就不理会,转身就要离开,倒是他腰间的佩剑不听主人的吩咐出了鞘,斩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剑已出鞘救人,男人惹了村名的怒火,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救走,并放在山脚,似乎有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叫闵序,之所以不救她是因为他真的是天神,而天神一般是不会插手人类的事情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救她,他的剑却违背了他的意愿。
男人走后,她独自在山上住下,因本就无欲无求,所以也没觉得生活有什么艰难的地方,而且,邻居家的小姑娘苏沐也常常来看她,所以也并不觉得寂寞。
不过,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也发现自己的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自己睡过的那个山洞,明明刚住进去的时候还是一堆碎石,可后来碎石中竟生出了许多的玉,起初她也并没在乎,以为是这山中本就有玉石,直到有一天,她无聊捡了一块石头玩,拿在手里转了几圈,惊讶的发现原本白色的石头竟然变成了纯净的玉色。
她吓的立刻扔了石头,然后怀疑的看着自己的手,但为了确认这块石头究竟是不是因她所变,她又捡了几块石头做试验,结果那几块白石,最后都变成了玉石。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普通人,她很可能是妖怪,她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包括苏沐。
为了不让村民发现山上突然多了着许多玉石,她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偷偷挖了一个坑,一直埋到夜幕降临才将玉石都藏好。
然而在回山洞的路上,却意外发现那个救过她的年轻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且身上还长着羽毛。
她费力将他带回山洞,又喂了他水和食物,终于在半夜的时候,昏迷的他醒了过来,可着男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那把救过她的长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谁”男人冰冷的问着,金色的眼眸有一种让人失神的魔力。
“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窈七啊,是你救的我。”她解释道。
“我救过你”男人有些疑惑,说完又突然在她身上嗅了嗅,嘴角挑起一个了然的笑“竟然是你,原来如此。”
她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识,但从他刚才的那个笑,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和之前救她的那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她并未多想,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是一具身体里有两种性格的。
男人在看穿她的身份后,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笑,仿佛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但窈七并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只知道他救过她,而救命之恩是要涌泉相报的。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用尽全力的对他好,除了费尽辛苦找来的自认为对他好的药草,还生了她一向害怕的火,每顿为他做虽然熟了但吃起来并不可口的饭菜,甚至在晚间他身冷发抖之时,主动用她温暖的身躯抱住他,且一抱就是一整夜。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醒来的他心中莫名的就生了气,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知道,可是你昨晚身体冷的厉害,我我怕你死了。”窈七小着声,红着脸,委屈着眼。
一句我怕你死了,让他心头一震,因为他活的这几千年,所有人都是想要他死的,包括和自己共用身体的这个人。
但是,他也知道,她担心的人是鲲,而不是他这个别人又惧又厌的鹏。
为了让他快点好起来,窈七又出去采药了,只是这一天天空下着小雨,岩壁湿滑,她虽平日攀爬并不觉得困难,但此刻还是觉得十分艰难,尤其是她手触碰过的地方,岩石都变成玉石,更加的湿滑难攀。
于是,在艰难的采到药的那一霎那,她从峭壁上摔了下来昏了过去。
到了晚上,鹏未见她回来,便出门去找,在山中绕来绕去,最后在一片玉石环绕的地上找到了昏迷的她,而且她的手中还紧握着那株根本就治不了他的伤的草药。
“笨蛋。”他嘴里虽骂着,眼中却有了柔情,然后他小心的将她抱起向山洞走去。
窈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山洞里,躺在原本是文予应该躺的地方,而文予,正蹲在火堆前,手脚麻利的烤着一只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