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要给贺寻讲题,第二天,时晚就去敲了楼上的门。
“我操”来开门的是聂一鸣,见到是她,差点儿一蹦三丈高,“寻哥寻哥小美女来找你了”
他嗓门大得出奇,恨不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小声一点”时晚被吓了一跳,难得有些着急。
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连爸爸妈妈都没说,是偷偷上来的。
毕竟时远志夫妇对贺寻印象不好,也曾告诫过她离对方远一点。
拜聂一鸣那天带来的机车队所赐,家属院里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喜欢贺寻。言语间提起,都是畏惧和恐慌。
外加几分不屑的轻慢。
眉眼锋锐的少年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在平静普通的家属院里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一向顽劣惯了,聂一鸣咧嘴一笑,还想说点什么,被人揪着领子挪开。
“来了”似乎才睡醒,贺寻嗓音里带了点低沉的沙哑,唇边笑意隐约而克制。
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两个小时。”个子矮,时晚只能仰脸看他,“每天讲两个小时可以吗”
今日天气好,窗外鸟鸣清脆,少女声音很轻。
软软糯糯的,透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甜。
“行。”贺寻懒散地抓了把头发,“我不太聪明,你就多担待点儿吧。”
“我靠”一旁,聂一鸣目瞪口呆,“这么好的天气你俩就学习吗”
简直是疯了。
老式家属院的设计陈旧,是最普通不过的两室一厅。贺寻一个人住,就把另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
上一次被猛然拽进来,时晚没来得及细看,今天才发现房间异常整洁干净,窗台上甚至摆了几盆生机盎然的绿萝。
简直不像是住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你有哪些题不会”在书桌边坐好,时晚问。
昨天她其实没想到贺寻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毕竟他看上去不像什么爱学习的人。
“这几道都不会。”贺寻也不跟她客气,把习题册拿出来,直接指了几道。
时晚一看,都是些中等类型的题目,难度并不太大,只是变形复杂些。
“这道题是这样的”从第一道题讲起,怕贺寻跟不上,她讲得很慢。
他们在书房里学习,而聂一鸣正在客厅看电视。
这年最火爆的电视剧是赵薇主演的还珠格格,几乎任何时间段都能找到重播的电视台。电视里,没心没肺的小燕子哈哈大笑,电视外,同样没心没肺的聂一鸣也跟着一起笑成了傻子。
丝毫不受影响,时晚认认真真梳理完一道题,便抬头“你”
原本想问贺寻听没听懂,一抬头,她蓦然怔住“你怎么不听啊”
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贺寻压根就没在听她讲题。
一支水笔夹在少年修长分明的指节间,此刻正快速转动。
听见她的质问,黑眸漫不经心看过来“听不懂。”
语气理直气壮。
时晚被噎住了。
难道她讲的还不够深入浅出
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贺寻低低笑出声,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有些恼火,又不敢跟眼前笑容懒散的少年硬碰硬,时晚低下头“那你先把书上的概念都巩固一遍吧,基础打好就能听懂了。”
她的声音还是很软,却不由自主带了点气乎乎的劲儿。
这小姑娘。
贺寻手中的笔一顿。
简直跟小猫似的。
“好吧。”出乎时晚的预料,贺寻居然没有反驳,而是顺水推舟应了下来,“那我就先看看概念。”
他拿出课本。
不能再逗,再逗小猫该挠人了。
贺寻一反常态规规矩矩看起了书,时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看了看表,时间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时晚有些犯困。
昨天从瘾君子那边成功脱身的经历并不愉快,怕父母担心,她一个字儿都没提。
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一个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算是昏昏沉沉捱了一整夜。
早上起来还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现在坐在这里,困意就越来越汹涌。
快速浏览完整本书,贺寻一抬头,发现小姑娘趴在书桌上。
已经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瓷白的脸大半埋在臂弯里,黑发松散垂下,那双清透的杏仁眼阖着,眼睫鸦羽般漆黑。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微微皱着眉,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嘤咛。
贺寻喉结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