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那时见不到爹爹娘亲,总躲着师父哭,哭得可惨了,哭完就好受很多,”决明安慰地抱住了幼帝,“陛下哥哥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幼帝抱着膝盖摇了摇头,“朕登基那天,你爹爹说,陛下,你为帝了,是天子了,该有天子的风度与担当。”所以他憋到现在,哪怕他时不时胡闹些,也不敢太过恣意,柳蕴的话如同刻在他脑海里一样牢固。
哭是一朝天子该做的么
“你爹爹肯定说不是。”
不远处,柳蕴负手而立,暗卫一五一十地将适才树下的情景复述出来,柳蕴听罢低低吩咐,“寻一锦囊来,雅致些的,要绣有芍药。”
暗卫速速去了,柳蕴立着不动,树下决明哽咽一声,“可是想娘亲的滋味好难受,陛下哥哥不要憋着了,我陪陛下哥哥哭,我们偷偷哭,我大声哭,陛下小声哭,他们都会以为是我哭的,不损陛下颜面的,好不好”
幼帝终于撑不住呜咽出声。
决明嚎啕大哭,哭得十分凄惨,哭声里夹杂着幼帝的呜咽声,听得柳蕴站不住了,仰面呼了口气,提步往前走了一步又止住了。
任由两人哭到暗色蔓延天际,哭声渐弱,柳蕴接过暗卫递来的锦囊,转身回了一段路,又往树下来,口中扬声一喊,“陛下果真来了这里”
暗卫配合地高声道“是。”
这两声惊动了幼帝与决明,两人忙擦干了泪,想站起来才发觉双腿酸了,决明委屈巴巴地看着过来的柳蕴,“爹爹,我和陛下哥哥说话太久,腿酸了。”
“都酸了。”
幼帝声音嘶哑,“嗯。”
恐柳蕴发现异常,索性闭嘴不说话,还试图将那堆土块遮起来,柳蕴抱臂,“陛下,臣看见了。”
幼帝不敢开口。
决明就道“陛下哥哥小时埋了宝贝在这里,带我来挖宝贝,没挖到。”
柳蕴“什么宝贝”
悄悄将锦囊扔进了坑里。
这个决明不能说了,拿眼神问幼帝能说么幼帝撇过头,干巴巴道“一个锦囊而已。”
“是么臣瞧瞧。”柳蕴故作往坑里瞧了几眼,俯身将那锦囊捡起来,“这不是么”
多么幼稚的哄孩子手段。
哄住了决明。
决明啊得一声,惊喜非常,“陛下哥哥,我们挖到了”
柳蕴将锦囊塞到愣住的幼帝手里,撤回手时想摸摸他的脑袋,可到底没这么做,反而转过身子蹲下来,将宽阔厚实的肩背留给幼帝,“既然腿酸了,上来吧。”
幼帝脸色一红,坑坑巴巴地说,“朕朕快十五了”而后抱起决明放柳蕴背上,“天黑了,决明快和你爹爹回去”
“明天我还能来么”决明盯着幼帝红肿的双眼。
“能快回家去吧”
幼帝催促他们离去。
柳蕴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想一个人待着。
决明趴在柳蕴背上,双手拢着他的脖子,哭过的嗓子有些沙哑,“爹爹还是头次背我。”
柳蕴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像陛下哥哥,陛下哥哥大了,不好意思让爹爹背,我还小,爹爹要多多背我,好吧”
“好。”
一大一小往宫门口走去,一众随从缀在身后,天幕全然暗了下来,随从接过宫人的灯笼走至前方照明。
决明想起还有一事要和柳蕴说,“爹爹,娘亲让我给弟弟取名字,我取了”
“取的什么”
“人参我喜欢人参”
“”
半响,柳蕴笑了一声,“因为人参金贵”
“对呀”
“你娘亲同意了吧。”
“嗯。”
“便叫这个吧。”
心道,大了再改也不迟。
两人回了府,先去了蘅青院,冬葵轻轻捏了捏决明的脸颊,“怎回来这么晚”发现决明双眼红肿着,容色一冷,“这是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我去看人参弟弟啦”决明怕她再问,一溜烟跑去了隔壁,她不得已望向了柳蕴,柳蕴手指抚了抚眉骨,将树下情景一讲,冬葵听罢背过身去,“陛下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柳蕴不晓得她是否红了眼睛,正欲说一声,“你转过头,我看一看。”冬葵就出了声,“对了,你怎知那锦囊上绣有芍药”
实则绣什么花都不打紧了,幼帝大了,哪里不晓得锦囊是假的,柳蕴只是在安抚他而已,不过,冬葵问了,柳蕴心想,那自己就要回答,还要答得真切。
冬葵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忽地柳蕴从身后拥来,正欲挣扎,柳蕴轻叹一声,“别动,让我靠一靠,我好回答你。”
冬葵声音有些冷,“有话便说。”
柳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阖了阖眼,“柳冬葵,是我不对,一开始我就该和你坦诚的,我只是怕你听了难过。”
“陛下的母妃,其实是柳家女,是我的长姐。”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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