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必须跑!
又过两日,四营休整期结束,开始正式投入训练。
因箭楼尚未重建,训练器械不完整,赵嘉同魏悦李当户商议,索性将击靶改成对射。同时将坑底挖深并埋设机关。士卒从一端滑下去,想要攀爬而上,除躲开机关,更要战胜其他对手,争抢到唯一一条绳索。
“爪钩不能随身,还有手-弩。”
重新制定过规则,赵嘉、魏悦和李当户先后下场测试,曹时自城内归来,也在训练场走过一遭。
可惜他运气不好,恰好遇见赵嘉第三次提升难度,魏悦和李当户一同披甲上场。其结果就是,非但没抢到绳子,反而被踩进坑底,最后是顶着几个大脚印被亲卫抬出校场。
对于新设的机关,赵嘉仍不十分满意,始终想着去挖墨家大佬。
巧的是,韩嫣自城内归营,带来刘彻五日后将至林苑,同行有兵家、墨家诸位大贤的消息。
“陛下要来?”
刚结束一场训练,赵嘉摘下头盔,咕咚咚灌下整碗温水,坐在校场边休息。听到韩嫣所言,立刻生出兴趣。
“阿多,天子有意再观演武。”
韩嫣同样席地而坐,对赵嘉解释刘彻的用意。
先前兵家大佬接连入京,为展示能力,请旨在林苑练兵。窦婴自己跳坑,脱身不得,索性拉上王信和陈午一同被虐菜。
如今兵已小成。
为验证这五千人的战斗力,早在宫宴当日,刘彻就生出郊外演武的念头。
“练兵这几位绝不简单。其中一人的传承,远可及春秋名将司马穰苴。孙子、吴子、尉缭子等更不必说。”韩嫣表情严肃,给出赵嘉更多消息,“先前几人在宫内议兵法,天子命博士在旁记录,单是录下的简牍就超过三十箱。”
“除此之外,其中一人练兵之法,颇类淮阴侯。”说到这里,韩嫣略微压低声音。
韩信秦末投刘邦,为汉高祖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却被斩杀长乐宫,夷三族。时至今日,他的名字虽不算是禁忌,但也极少被人提及。
韩嫣刻意告知赵嘉,说明这其中必有蹊跷。
“莫非是淮阴侯后人?”赵嘉下意识道。
话出口又觉得是自己想多。
毕竟韩信三族尽灭,想留下直系后代的可能微乎其微。动手的是吕后,当时的丞相也有参与,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纰漏。
“尚不确定。”韩嫣摇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陛下是什么意思?”赵嘉压低声音。
“陛下没有明说,不过意思很明白,事已过去多年,如其真心报国,有才当用。”
韩信因何而死,历史自有论断。
政治不敏感、功高震主、上位者疑心等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注定他的悲剧结局。
以刘彻的观点,来人是韩信后人也好,不是也罢,只要有真才实学,能练出强兵,为汉开疆拓土,驱逐强敌,他愿意给予官职荣耀,加以重用。
这是一个帝王的胸襟,一个志在四海八荒,决意扫灭汉朝强敌,创不世功业的霸主气魄。
刘彻够强,所以他敢用强者,愿用强将。武帝在位前三十年,这一点表现的尤其明显。
汉武朝奠定的基础,汉军之强为世瞩目。
哪怕是东汉末期,国库空虚,朝堂乱成一锅粥,汉军照样能灭羌乱,剿黄巾。如果不是有人死拖后腿,战场上的汉军绝对能扫平一切不服。
除秦朝之外,在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末期,这都极其罕见。
有疑似淮阴侯后人出现,刘彻第一个念头不是杀,而是用。只要能杀匈奴,能拓汉疆,他可以予其高官厚禄,甚至可以赐姓,让其身份彻底“洗白”。
和韩嫣一番交流,赵嘉大致明了刘彻的意图。
这次林苑演武,主要是检验五千新军,看看这些兵家大佬是否有真才实学。有才的留下重用,滥竽充数的趁早走人。同时也能锻炼四营,避免连胜之下养成骄兵。
“今夜我等再议,将诸事安排下去。”赵嘉站起身,重新将头盔戴好,“参与演武的将兵,不如抽签来选。”
要把握更多胜算,大可以选各营精锐,甚至全点沙陵步卒、云中骑和上郡骑兵。但在赵嘉看来,这么做无多大意义。
天子要看的是四营整体实力。
既然如此,无妨抽签,选到谁是谁。
四营几次联合作战,彼此早有默契,无需担心会手忙脚乱。
“谁来领兵?”韩嫣随赵嘉起身,活动两下手腕,准备稍后换下深衣,也到校场中过一场。
“抽签。”赵嘉紧了紧腕上护臂,笑道,“既然要公平,自当公平到底。想必曹君侯也不会反对。”
“倒也是。”
韩嫣笑了,当下不再多言,回营房更换铠甲。
赵嘉留在原地,拿起长弓,试了试弓弦,想起宴会当时,不免摇头失笑。
他的预感果然很准,天子的确要挖坑。
不过对他来说,跳这个坑不算亏。
若能在演武中取胜,得龙心大悦,想趁机挖几个墨家大佬,让他们“赔偿”玩雷击造成的损失,应是水到渠成,没多大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