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心将东西扔了出去。
老爷子不让夏春心出家门, 是真的不让她迈出家门,就连送朋友, 夏春心都只能站在大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富海棠这个小迷妹仍然紧张, 离开时往夏春心手里塞了一个用丝巾卷出的小兔子,说了句送给夏夏姐, 就红着脸跑了。
夏春心低头笑着看这只小兔子, 心说富贵花出手还挺大方,转身回客厅,抬头看到夏嘉木正拿着一只小水枪下楼。
夏嘉木是夏春心的父亲,这小水枪是夏嘉木三岁小儿子的玩具, 夏嘉木下班吃了晚饭后,在陪小儿子玩游戏。
夏春心看一眼便收回目光,把玩着丝巾继续上楼。
夏嘉木本还面带笑意,但这样被女儿忽视, 拧眉叫住她,“夏春心。”
夏春心没停。
夏嘉木声音陡然抬高, “夏春心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回家这两个星期, 你叫过我一声爸吗你差不多行了”
夏春心确实从回来踏入家门那一刻开始, 就从未和这个人说过话,连眼神对视都很少,同一张桌吃饭也不看他。
而且她不是单单不看他,她还不看他二十五岁的明星小老婆和三岁小儿子。
“夏春心”
夏春心怀孕前情绪控制力还算可以, 怀孕后的情绪真的难以控制, 她今天心情不好, 便没忍着,直接发泄在这个人身上,转身走到夏嘉木面前站住。
她手上玩着丝巾,仍没抬头看夏嘉木,不紧不慢地提醒,“夏总,您是忘了吗,我们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
夏嘉木是个面容五官都十分英俊的五十岁中年男人,没有半分啤酒肚,身高挺拔,看背影如三十岁的潇洒青年,他此时绷着脸,被夏春心气得不轻。
“您不用这么瞪着我,”夏春心没抬头就猜测出他的表情,“我妈活着的时候,你找小三,我妈死了以后,你答应我你不会再婚,结果你转头就找了个新老婆,年纪还和我差不多。”
夏春心听到楼上传来三岁小孩的哭声,“你还答应我,你不会要小孩,转头又生了个儿子,现在不是我该瞪你”
夏嘉木丝毫不觉得他再婚生子哪里有问题,沉声质问“那你要我怎么样,你妈去世了,我就合该一个人活到老”
夏春心嗤笑,目光终于从丝巾上抬起头,“你承诺过的不作数,说明你不在乎我,而我对你也没了期待,也不想让你怎样。夏总,您都有老婆孩子了,就好好去陪老婆孩子玩,不好吗”
夏春心说完不等夏嘉木再开口,转身上楼。
抬眼看到楼梯上站着爷爷,爷爷正心疼地望着她,夏春心走快了几步,过去搀扶住爷爷,顺势低声道歉,“爷爷,我不回家不是因为您。”
夏修明深深叹息,他又何尝不知孙女为什么不喜欢回家。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谁伤了她,她就能记恨一辈子。
祁漾这些天严重失眠,每天也就能睡三四个小时。
刚躺下一会儿,祁漾睁开眼,捏了捏泛疼的眉心,拨通高促的电话,不等他问,高促便开口道“祁总,夫人还没回家。”
祁漾捏眉心的动作停住,放下手,阖眼轻呼吸。
不让她回家,她还真在娘家住上了。
夏春心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床头手机振动将她吵醒,她被吓得一激灵,怀孕后她胆子变小很多。
她摸着手机按静音,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祁漾。
夏春心的心跳重重跳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来电话。
按下接听,夏春心没说话。
对方也没说话。
只有寂静夜里的浅浅呼吸声。
许久,夏春心听到祁漾缓声开口,“还不打算回家”
夏春心沉默,她听到他声音,就想到戚以蓝,心情没来由的烦。
“说话。”祁漾声音沉了两分。
不论是否有戚以蓝,他是她丈夫,她是妻子。妻子回娘家,丈夫就是这个态度吗
夏春心抿了下唇,回答他,“不回。”
手机通话里再次一片沉默,这种沉默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细细丝丝的呼吸声交织着,难以预料下一句会是谁说话。
忽然,是对方开了口,声音压得既沉又冷,“夏大小姐,是瑶安市的家,配不上你的身份了吗”
这满是讽刺的话,夏春心想骂他放屁。
“或者,要我给你造个钻石别墅,再派两架飞机去接你回家吗”
夏春心眼睛瞬间就红了,他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夏春心始终没说话,祁漾那边再次陷入死寂般沉默。
“回不回家”祁漾问。
夏春心擦了把眼睛,“不回。”
手机里安静了许久,久得夏春心在想祁漾是否会跟她解释,解释一些传闻是误会
解释他的冷暴力都是有理由的
忽然听到他压着某种情绪的呼吸声,而后是祁漾似乎绷紧咬肌的声音,“既然如此,夏大小姐,你和你未婚夫过日子之前,是不是该和我把婚离了”
离婚,这是夏春心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分不清是伤心还是害怕,还是什么,夏春心的脸瞬间就白了,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祁漾说离婚。
他说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