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入冬。
辞吾又飞到了邀月客栈, 梅夫人笑吟吟招待了他,还给他量了身长。
“春日来的时候, 神君是三尺二寸”梅夫人趁他不注意,悄悄放长了尺,笑着说, “如今足四尺了呢。”
辞吾笑没了眼。
他打了个哈欠, 同他父亲一样, 趁落雪时, 飞到了北境无人烟的雪山, 从山顶一路滚下去,玩了个尽兴后, 他困倦了, 也想父母了。
本能上, 幼龙成长期是在睡眠中进行,只是衔苍天生地养, 不需要母亲陪伴在身边, 而辞吾有娘, 困倦时,只有待在母亲身边才心安。
于是,辞吾返回了仙界。
果不其然,那茧还没破, 似乎比从前小了些,想来真如颁玉所说,来年开春就差不多了。
辞吾冲着茧鞠了个躬, 木木播报他这一年来的“战绩”。
“能净化的都净化了,其余的,或许都自行消散了,我没见它们再作恶,想来那人间世可以交给凡人自己去打理了。”辞吾还给颁玉出了份明日开春破茧后的安排,“想来,你得了神躯后,只需找到最后一片神魂,再收回神力,运气好了,让白镜修滚到无方境赎罪,运气不好了,你俩大战一场,我与父亲从旁辅助你,你赢是天意”
颁玉在茧内听到辞吾啰里啰嗦给她安排行程,开口说道“他这啰嗦样,像谁”
衔苍“我不知。”
从前,他和颁玉都不是喜说话之人,尤其是他成为仙尊后,每次开口前都要思虑良久,出口寥寥几字,简单明了。
颁玉“这小子,絮絮叨叨听的我脑壳疼。”
辞吾絮叨完,又道“人间入了冬,战事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他们也都在积攒战力”
颁玉忍无可忍,用桃花回答他“知道了,都知道了。”
辞吾动了动尾巴,意犹未尽的闭住了嘴,金灿灿的眼睛盯着光茧。
好久没听见他说话,颁玉“走了”
衔苍感觉了一下,摇头“还在。”
颁玉“我问问他怎么不说话。”
桃花飞舞着,问了三遍,结果辞吾一句话没回。
颁玉惊了“这么能沉得住气”
如此沉稳,这还是我儿子吗
她神识随着桃花出去,探看了一下辞吾的情况。
衔苍盯着颁玉看,等着她的答复。
颁玉收回桃花,睁开了眼,很是无奈地说“一个问题,怎么把他赶走”
衔苍“”
颁玉指了指光茧顶端,说道“你儿子,睡在了咱俩头顶上。”
衔苍“睡着了”
颁玉掐指“我刚刚回溯一看,你这傻儿子一整年没睡。”
衔苍哽住。
这是什么铁憨憨
颁玉“所以,这一觉,怕是要睡到咱俩破茧。”
衔苍站起身,抬起头,担忧地看着光茧顶端。
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自然,辞吾在外面也看不到他们里面的情况。
实际上,光茧就如结界,结界内的一切声音,外面都听不到。
颁玉以为衔苍在心疼辞吾,没想到衔苍轻声自语“那我们如何破茧”
破茧,即需要颁玉神躯完全,二人从内冲破这光茧,真神诞世。
破茧,其实就是委婉的说法。
衔苍要问的,是以后他该如何在儿子骑在他们头顶的“压力”下,迎回颁玉这个麻烦神。
颁玉“”
颁玉“他又听不到”
衔苍“你让他睡远一些。”
里面的老父亲忧愁,而外面,辞吾趴在光茧顶端,尾巴舒服的垂下,呼呼大睡,睡得死沉。
颁玉用桃花推了推,他没有任何反应。
颁玉想了想,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决定把儿子搬到流光台上睡去。
“冲茧时,可能会伤到他,为了儿子的安全,还是把他送到流光台吧。”
流光台是仙界观测人妖魔三界的一面镜台,风景不错,且不会无聊。
衔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风景不错,他不会无聊,全都是虚的,为什么选流光台,还不是因为流光台离这里最远吗
桃花抬起辞吾,飘飘悠悠远送他赴流光台。
或许有桃花相伴,辞吾仍然睡得很是安心。
颁玉感受到他平静的心跳,不舍得收回桃花,故而留了一把桃花陪他,还给他做了个桃花枕,桃花瓣织成花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辞吾吧唧吧唧嘴,睡得更是香甜。
颁玉说道“一年没养,他竟然重了不少,看起来他这一年长的见识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