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大哥,宣正修。
宣正修赶到宣采薇身边,将手上的食盒放下。
关切道。
“采薇,你还没进饭吧,这是我吩咐小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且先吃点。”
宣采薇却摇了摇头。
“我不饿。”
下午时,宣采薇和镇国公夫人之间发生的事,整个府里已然传遍。
宣正修抚着食盒的手一顿,小声询问道。
“下午的话,可是当真”
“你真有喜欢的人”
宣采薇点头。
“既如此,为何不对母亲明言,也好过在此跪祠堂。”
这便是宣采薇跪祠堂的缘由,她虽然袒露了她有喜欢的人,但她没说是谁。
任母亲如何逼问,她都没说。
她没忘记还有个冠南侯和月叔叔盯着她,她怕说与出口,会给秦隐带去什么烦,也会坏了秦隐的事。
反之,秦隐当时不让她说,也是怕他自己的事给宣采薇,给镇国公府带去什么麻烦。
二人互相体谅,也不明白此时不是挑明这事的最佳时机。
宣采薇不说,镇国公夫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宣采薇近日来总是忤逆她行事,竟也难得动了真怒,惩罚了她。
宣采薇乖乖认下,毕竟她却也对母亲有所欺瞒,伤了母亲的心,眼下便是弥补。
宣正修却心疼宣采薇。
“不若我去给父亲修书,让他快些回来,母亲这事却是操之过急,不似她以往作风,想来母亲或有什么缘由。”
这也是宣采薇不解的原因。
母亲便是违背她心意,也想让她快些出嫁,而且母亲最近对她的态度,也有些
总之,母亲最近有些怪。
但听到宣正修要去给镇国公修书,宣采薇还是摇了摇头。
“父亲国事为重,这些不过是我同母亲之间的小问题,影响了父亲的事情,倒也不好,想来母亲也不会真正逼迫我什么,你且放宽心。”
宣采薇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却有股直觉,若是让父亲干预这事,同母亲对上,母亲或许更会对她不满。
最后,宣正修无奈,只得给宣采薇递了几个软垫子,让她在祠堂里好过些才离去。
另一边,宣静姝也听闻了此事。
虽然她乐见宣采薇受罚,但她也没想通镇国公夫人的态度。
而且,初初听闻宣采薇竟有喜欢的人,宣静姝一时脑海中蹦出好些个人选,甚至连淮安郡王也出现过,但最后她却也拿不准。
等到月叔叔再次来的时候,宣静姝将府里发生的这些事,悉数都告诉了月叔叔。
宣静姝见着月叔叔神色平静,心里有几分纳闷,不由回忆起上回宣正修的事。
上回宣正修之所以那般容易吐出真话,一方面是月叔叔查出了宣正修对不起宣采薇的事。
另一方面是月叔叔知道宣正修酒后容易失言,所以,那日月叔叔便故意差人灌醉宣正修,又在他一路归府之时,引得旁人说了不少宣采薇的过往的悲惨。
宣正修这才越发愧疚,抱树吐真言。
经此一事,宣静姝倒是对月叔叔越发信服,在宣静姝看来,月叔叔就没什么办不成的事。
所以,宣静姝试探道。
“月叔叔,莫非这件事,也有你的手笔”
然这回,却是宣静姝猜错了。
月叔叔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说了句。
“宣采薇身上之事,我不过是起推波助澜之用。”
“将一些深埋地底的秘密,渐渐挖开,铺于明面。”
其后,月叔叔扯了扯嘴角,笑得诡异。
“静姝,你且等着看吧,月叔叔好好教你上一课。”
“什么叫做人心叵测。”
话音一落,像是石子投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波纹起,水面久久不平。
那日罚跪祠堂之后,宣采薇同镇国公夫人的关系,像是一落千丈。
宣采薇起初只是以为母亲气气便过,但随着日子推移,任宣采薇如何求见镇国公夫人,她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且言下之意,是让宣采薇想好了再同她谈。
这意思便是宣采薇要么告诉她,心悦之人是谁,要么便乖乖去见公子哥,老老实实择婿待嫁。
可这两条路都不是宣采薇能选的。
宣采薇心里的别扭劲儿越发放大,母亲为何突然如此强人所难
这中间难不成是有什么误会
可不论宣采薇如何想,她都得见着镇国公夫人才有结果论调。
镇国公府里的关系持续诡异。
外头准备提早归府的镇国公倒是笑容满面。
眼下,正策马跑在某一条归京的官道上。
镇国公想着几日后,便能得见家人,一贯威严的容颜难得展露了些许笑颜。
周遭将士见着镇国公这般神情,也是瞪大了眼,全然惊讶好奇。
镇国公想着宣正修,更想着宣采薇。
他这个女儿,他最欣赏,也最心疼,再加上其母亲的关系,宣采薇对他不亲近多年。
镇国公也遗憾多年。
可有些事,他没法同宣采薇言明。
镇国公似想到什么,刚刚还带笑的眸子,转瞬有些微闪,有些话,迟早还是要同她挑明。
至于事后如何,端看她的态度罢了。
这个她,不是宣采薇。
然就在镇国公思索之时,忽然一道箭影掠过,镇国公武力高超,偏头一躲,白羽箭死死钉在了镇国公身后的树下。
镇国公及其随行队伍,面色一变,严正以待,只怕埋伏敌军突袭。
然等了一会,却再无反应。
探查白羽箭的士兵回报说,白羽箭上挂有一封信。
镇国公眉间微拧,压着疑惑,差人取下信件。
信封平平无常,但写明了是镇国公收。
镇国公眸子疑惑更深,显然这事是冲他来的。
莫不是什么隐秘军情
镇国公快速展开信件,眼眸定格,紧接着,镇国公瞳孔忽地睁大,拿着信件的手抖了一抖。
又过了几日。
宣采薇今日早起之时,忽然听到丫鬟来报,镇国公竟然提前归府。
只是镇国公一回来,盔甲都没卸,便冲进了镇国公夫人的院子。
听着路上见着镇国公的丫鬟说,镇国公当时的模样凶煞逼人,着实十分吓人。
闻言,宣采薇连忙起身,去往镇国公夫人院落。
她琢磨着父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引发了对母亲的不满。
宣采薇有想过是自己的亲事,但总觉得不至于会让父亲动如此大的怒气。
而且刚刚听丫鬟的意思,父亲显然是急怒,她得快些赶去才是,以免父亲和母亲起了什么大冲突。
宣采薇思忖着此事,脚步快了许多。
但意外的是,宣采薇还未进院门就被拦下。
拦下她的还不如母亲院子里的人,而是镇国公的铁骑士兵。
宣采薇愣。
“我是镇国公府的嫡女,你们为何拦我”
铁骑士兵答道。
“镇国公有令,他有话同镇国公夫人单独说,任何人都不得进内。”
宣采薇眉间瞬间皱紧,眼里的担忧更甚。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但让宣采薇这般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宣采薇琢磨着,她怎么都得进去看看情况。
于是,宣采薇表面上是退下了,但实际却绕到了镇国公夫人院子后方一个无人的角落,让香素用轻功带她进去。
幸而,院里的下人都被镇国公赶了出去,宣采薇偷偷溜进来也无人发觉。
宣采薇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主屋旁的一道侧门。
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对话。
结果这一听,宣采薇如遭雷劈。
事实上一开始,里面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许是镇国公把什么东西打碎了。
其后,才是镇国公的厉喝。
“林思蕴,这世上还有什么歹毒之事是你干不出的”
林思蕴便是宣采薇母亲的闺名。
宣采薇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眉眼却是不解,她母亲大度守礼,虽为女子,可待人接物皆是君子风范,宣采薇自小崇拜母亲,所以压力倍增,拥有健康的身体之后,便想着不能再丢母亲的颜面。
但为何父亲会说母亲歹毒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里面的镇国公夫人同样道。
“国公爷可是听了什么小人谗言,误会于我。”
声音平静,似乎不显慌张,底气十足。
镇国公的声音还在继续。
“林思蕴,你莫不是以为你尾巴擦干净了,旁人就抓不得你把柄了”
“你可知有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一介武夫都知晓这个道理,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不知”
“十几年了,我原本以为你会修身养性,有了悔过之心,我还曾还曾想着这次回来同你好好谈罢了,不提也罢,你对我如何也便罢了,为何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旁人,甚至是你的”
“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镇国公夫人明显沉默了一会。
她藏在袖子的手,微微抖了抖,脸上依旧硬气道。
“我不知国公爷在说什么,国公爷一向不喜我,但也不能随意往我身上泼脏水不是”
镇国公显然愤怒到脸红脖子粗,语气越发不善。
“脏水”
“你是要让我先同你说与旧事”
“说你当年是如何设计嫁给我的”
镇国公夫人眸子闪了闪,她快速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想让自己别慌张,然后垂眸道。
“国公爷在说什么,当年之事,整个京师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姐姐仙去之后,我并未有强迫于你,只是担心你,才去你营帐之下,乔装打扮看看你,守在你身边,一开始并没有想打扰你,只不过,那夜忽有刺客来袭,我为了保护你,才不得已暴露了身份,而你重情重义,承了这份救命之恩,才娶的我。”
“我知,你从一开始便对我无爱,可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
说到后面,镇国公夫人言语或有些激动。
镇国公却重重拍了拍桌。
“直到此时,你还在狡辩。”
“当时,你身体受伤,我未有细想,现在细细想来,很多地方都有蹊跷。”
“便是你入我麾下,我麾下士兵,各有值班轮值,那一夜,你怎么那么刚刚好,就是轮值在我附近,后来,我查了一下,那一夜你不当值。”
“因为我本就是为你”
“行,我可以当你为我而来,不遵守值班规矩,那你再看看这些信。”
说完镇国公将一叠信件丢在了地上。
镇国公夫人见到这些信之时,眸子便瞬间瞪大,连拆都没拆,但仍旧强装镇定道。
“我没有写过信。”
镇国公道。
“我亦没说是你写的信。”
镇国公接着道。
“你或许不知,你找的这位杀手,也是一个谨慎之人,担心你不把身后财结完,所以将你派遣之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记录下来,包括什么时辰,什么地点,刺杀于我,好让你得救命之恩,设计嫁给我。”
“国公爷难道轻信片面之词”
“自然不是,这个杀手留了心眼,趁你派遣之人不注意,留了她的指纹印。”
“你派遣之人定然是你身边最为信任之人,只要一一比对,定会有所结果。”
“国公爷这般不信我”
“你无须再狡辩,此事我十几年前已然查证过了。”
“指纹印同你身边最为亲近的奶嬷嬷一模一样。”
镇国公夫人惊愣,兴许没想到镇国公竟将这般心思隐藏地如此之久,她强装的镇定已然快有些崩坏。
但镇国公并没有停下话头。
他今日就是来同林思蕴做个了断的。
“当年你曾问我,为何会突然对你冷落”
“那便是我刚刚知晓此事之时,你可知我当时的惊惧,我的枕边人,为了同我在一起,心思如此之深,甚至不惜以旁人性命为代价,你知道我看到你在我面前伪装出的良善,我心里恐惧更甚,那时的我便知,我同你之间,恐很难再有将来了。”
镇国公夫人藏着袖子里的手攒紧又攒紧,她不知道镇国公为何会突然知晓当年的隐秘,但一定是有人出卖于她。
镇国公夫人咬紧了牙,劝自己沉住气,定然还有回旋的余地,她知晓镇国公脾气,他十几年隐忍不发,定然不会这般心狠。
镇国公夫人软了话语,眼泪说来就来。
“国公爷,当年我我也是一念之差,我后面亦是全心全意待你,国公爷看在我对你多年情分上,能否给我个机会。”
“机会全心全意”
“林思蕴你究竟要演多久的戏,抑或是你生来就是在演戏,从未显露过真正的自己”
“你让我给你机会,那你又可曾给过秋语芙机会”
秋语芙的名字,似是多年未提,猛然一提,镇国公夫人下意识抬头,其里的恨意压抑不住,直接泄了出来。
秋语芙,镇国公在她孕期之时带回来的女人,那个同他原配长相七八分像的女子,那个说是镇国公最爱的女人之一。
另一个便是原配。
说来说去,总归是没有她林思蕴的名字。
没有她林思蕴的名字。
镇国公夫人后槽牙收紧。
她不甘心。
她等待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
她好不容易能嫁给镇国公,能同他相知相守,为何又突然出现一个秋语芙来破坏她的幸福。
所以,当年趁着秋语芙生产之时,她要了她的命。
让她一尸两命。
所有阻碍她和镇国公幸福的人,都该死
镇国公夫人眼里的恨意夹杂着几分疯狂,似是被秋语芙这个名字忽然点燃。
镇国公夫人垂眸,镇国公没能看清镇国公夫人的表情,但显然镇国公夫人对秋语芙所做之事,镇国公也知晓了。
镇国公便是骂都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骂。
想去逝去的秋语芙,便是镇国公自己也被浓浓的愧疚占据,他如何都想不到林思蕴竟是如此蛇蝎心肠,若是这般,当年他就不应该把秋语芙带回府。
那头的镇国公夫人沉默了一会,忽然声音尖锐了几分,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时我同你书信,说我怀有身孕,而你为其取了男女两名,因是女子,故而为采薇,我那时是那般高兴。”
“采薇之名,取得是战士归乡之意,我亦以为你对我是想念的,谁曾想,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你护着秋语芙落马,彼时她也大着肚子,日子不过比我小几日,也便是说,我同你去信之时,我思念担忧你之时,你却同她共赴温柔乡,便是我先前对不住你,你又为何对我这般残忍还仅仅是对我残忍”
镇国公夫人像是又陷入当年的痛苦情绪之中,整个人的面目不见平素的雍容,反而显露出了几分狰狞。
镇国公见着这样的林思蕴心中懊悔更甚,如若当年他不是得知了林思蕴的真面目,回来直接冷淡对之,而是将秋语芙之事好生同林思蕴说说,秋语芙或许不会遇害。
这事,他亦难辞其咎。
所以这些年,他留着林思蕴,亦是在自我折磨。
镇国公微微阖眼,好一会才说了当年未曾言明的真相。
“秋语芙的孩子,不是我的。”
“秋语芙是安儿的亲妹妹。”
安儿,叶安儿,镇国公的原配夫人,宣正修的亲生母亲。
话音一出,刚刚还游走在疯癫边缘的镇国公夫人眉目稍稍清明,其后震惊错愕满眼。
她爱镇国公,自然了解镇国公。
镇国公那般深爱叶安儿,绝对不可能对其胞妹下手,最多便是照顾之情。
可未曾听说叶安儿还有一胞妹。
镇国公继续道。
“叶家当年从江南北上,路遇山匪,安儿的胞妹还在襁褓之时,便失踪山野,再寻不得。”
“我亦是偶然遇到秋语芙,当时她已然怀有身孕,一个未婚女子在乡野之地怀有身孕,视为不洁,如若被人发现定然会被浸猪笼,秋语芙求我护她一次,不得已之下,我才让秋语芙成了名义上的妾,原想救她和她肚里孩子的性命,未曾想,她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当年的镇国公夫人被恨意蒙了双眼,等到现在镇国公揭开后,她才恍惚间想起当年的细枝末节。
那位叫秋语芙的女子,入住了后院之后,镇国公虽白日总去看她,可从不留宿。
秋语芙同她言谈间,也并未彰显出镇国公对她的宠爱,像是隔了一层的疏离,彼此之间有的只是尊重。
可那会,镇国公夫人未有看出,她也并不知道镇国公冷落她的原因,只当是镇国公更爱秋语芙,由此对秋语芙的恨意更深。
也让她最终做出了那般事。
而现在镇国公居然告诉她事情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是她误会了
镇国公夫人的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好一会才道。
“不,我不会误会。”
“即便你对她无意,她对你定然也是有意的。”
“你这样的男子,世间女子皆会心动。”
镇国公看了镇国公夫人一会,愤怒之意不是减少,而是趋近于一种无可言说的复杂。
过了一会,镇国公长叹了一口气。
“林思蕴,你清醒一点。”
林思蕴对他的爱,镇国公能感受得到。
但太过执拗,太过疯狂。
那般的感情,压抑得他根本无法喘过气来。
在得到了林思蕴设计于她,还致使秋语芙身亡后,镇国公对林思蕴的感情趋近于冰点,但看着年幼病弱的采薇,他终究软了心肠。
他想,采薇到底应该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下长大。
不论林思蕴对旁人如何,她是采薇的母亲,她会对采薇好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在林思蕴身上是不存在的。
这也是他今日真正爆发的点。
“林思蕴,过往种种,悉数过去,你有错有责,我亦有错有责,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忏悔自己对秋语芙犯下的过错,而你,原本我以为你诚心念佛,又一心一意对采薇,原本我以为你也有了从善之心,可没想到,皆是我以为。”
“为何你究竟是为何连采薇都不放过”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侧门的宣采薇接受先前一连串的刺激,俨然已经身子发软,直至听到这句,她把着门的手滑落,轻轻落在门上,发出动静。
镇国公一凛。
“谁”
过了一会,侧门微开,显露出了仓皇无措的宣采薇的身影。
她也已然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地上碎了一地的瓷器,还有一堆信件散落在母亲身边。
镇国公见到是她,前一息还防备狠厉的神情,下一息却换成了惊愕难言。
镇国公明显不想让宣采薇知道这件事。
但偏偏宣采薇知道了。
知道她母亲害她的事。
而镇国公夫人同样亦是错愕,可等到她看到宣采薇时,那分错愕反倒消失了,其后眸中晦涩难懂,情绪涌动,让宣采薇无法看懂她在想什么。
可宣采薇过往十几年的认知,不可能就凭着镇国公一句话,就否定镇国公夫人的全部。
即便先前她母亲已然颠覆了过往她对她所有的印象。
宣采薇脚步有些发抖,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会用旁人性命设计于父亲,只为嫁给父亲,更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对秋语芙痛下杀手。
但她母亲都没有否认,甚至还承认。
由不得宣采薇不信。
只是,对于最后一点,父亲说,母亲害她一事。
宣采薇如何都不信。
她不能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不想相信。
宣采薇咬住了下唇,逼着自己腿脚不要发软,快步上前,跪在了镇国公面前。
“父亲不可能的,定是旁人谗言,母亲怎会害我”
宣采薇试图要证明什么,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放大。
镇国公看着跟前眼里流露出几分期盼,期盼他能说一句林思蕴没有害她的宣采薇。
镇国公到嘴边的话,竟然一个字都没法说出口。
他甚至在想不如掩藏真相,顺了宣采薇的意,只是以后将二人隔离开便好。
毕竟,那真相,残忍到他无法当着宣采薇的面说出口。
那将致使宣采薇信念全然崩塌。
这是他的孩子啊,他不忍心宣采薇成了那般行尸走肉的模样。
镇国公起身,走到宣采薇跟前,他抬了抬手,粗粝的大掌拍了拍宣采薇的头,似是想安抚宣采薇的不安,也似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冷静,做好一个决定。
究竟,说,还是不说。
可镇国公哪里知道。
镇国公夫人是一个疯子。
只会因为他的事发疯。
当她看到镇国公亲昵地拍着宣采薇的头,眸子中流露出的动容,慈爱。
镇国公夫人压抑了十几年的嫉恨。
终是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好一会,镇国公夫人忽然笑出了声音。
那笑声,诡异绵长,在静悄悄的屋内,幽幽回荡着。
像是吃人喝血的厉鬼,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尖爪。
“好一幅父慈子孝,好一幅舐犊情深。”
“不知情兴许真是无忧。”
“不如,你们也来尝尝我这些年所背负所压抑的一切。”
“宣知义,你可知你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不过是一个”
“孽种。”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更新万字大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快完结的气息感谢在20191216 20:54:5220191218 18:3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24914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