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似乎从这一天,他若是认真的时候,似乎偶尔能听到这样熟悉的脚步声从冷宫外面的小路上走过。
再遇她,就是在他皇祖父即将驾崩的时候。
那时看守宫门的已经是对东宫抱有善意,总是被他妹妹嫌弃却板着脸跟着他妹妹收拾乱摊子的南安侯。
冷宫把守不严,有些与东宫亲近的人家就能时常将一些吃用之物送进来,叫他们过得好过一些。
冷宫的门也敞开,他可以偷偷地叫担心他安危的南安侯陪着出去散散心。
外面的自由的气息叫他觉得很轻松,也很自在。
他站在宫中的小路上,看见从另一侧走过来了一个生得格外端丽沉稳的华商少女。
她并未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是眉目之间的温和还有端庄却叫人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个十分贤惠的女子。
不知怎么,他的心里突然轻轻一跳,怦然心动。
她从远处走来,他唯恐被人看见,勾着皱眉,嫌弃地要推开他的南安侯躲在了树枝之后,透过了碧绿的树叶看向她,依稀觉得,这从未谋面的姑娘叫人熟悉得很。
“姑娘,贵妃娘娘的话是何意为何说要将你嫁给太子长子难道这是在威胁你么”她身后一个丫鬟见四处无人,压低了声音凝重地问道。
“将我嫁于太子长子,这算什么威胁。”“那女孩子笑了笑,并不在意,停下了脚,看着花园里开得极美的花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那瑰艳的花朵。
“怎么不是威胁。不说东宫不稳,只说太子长子都说,都说身体单薄,还,还子嗣艰难,这不是叫姑娘陪着东宫”那丫鬟急了,在那女孩子不悦的目光里不敢吭声了,低声说道,“还不是咱们老公爷在前朝总是与贵妃娘娘那样作对,贵妃才会迁怒了姑娘。姑娘,你可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姑娘,怎么能嫁到东宫去。”她似乎很不愿意叫她嫁到东宫,这女孩子却看着她很久,才缓缓地问道,“贵妃给了你什么好处”
“什么”
“我也没有想到,带你进了宫中没几次,你就成了贵妃的人。”见那丫鬟惊慌失措,想要否认却不能的样子,女孩子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想要从你影响我,影响祖父的态度,那绝不可能。你也不必帮贵妃娘娘说那些威胁的话。我郑家满门忠良,从不会因这点小小的威胁就忘记正统,忘记忠君。太子乃是元嫡皇子,又安居储君之位,郑家绝不会背弃东宫。若贵妃娘娘怨恨郑家,将我嫁于太子长子,那也不是威胁,也不是惩罚。太子长子身体单薄,我来照顾就是。至于子嗣若他一心待我,愿意夫妻互相扶持提携,就算无子,人生也未必不是圆满。我更敬佩东宫上下这些年受到欺压却从未屈服,想必,太子长子也并不会是一个软弱的人。”
“姑娘,我,我贵妃娘娘她答应我”
“我不将你发还贵妃。只是日后,你与你的家人也不必留在郑国公府。郑国公府不养吃里扒外之人。”
她的声音温和,却没有大度地原谅。
他站在茂盛的花枝之后,看着那女孩子一张端丽却温和的脸,只觉得那一刻,春暖花开。
那天晚上,他躲在床上舔着笔尖儿,单独给这姑娘开了个单行本,郑重又羞涩地写下她的名字。
郑大姑娘。
他失落地发现,他还不知她的名字。
她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孙女,一等一的豪门贵女,正是花期,只怕要求亲的豪族公子不计其数。
可是他呢困居冷宫,朝不保夕。
或许,他们没有缘分。
就像是那一年冷宫之外灿烂的花枝,近在咫尺,可是却是他无法触及的美好。
当他的皇祖父驾崩,他入主东宫,忙碌后清闲下来他皇祖母问道,“是不是该给你寻一门亲事了”
他一愣,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一年,那个端丽温柔的女孩子,站在他不远处的花枝之后,温和地说着那些嫁给他也并不觉得是威胁的话。
他心里生出几分期盼。
“郑国公府的大姑娘当初经常来给您请安么”
太后似乎错愕了片刻,看着他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年,郑国公在前朝不答应先帝废后废太子,他们家的女眷也经常来给我请安。”
“风骨之族,令人敬佩。想必教养出来的女子也是如此。”他咳嗽了两声对太后小声说道,“求您帮我偷偷口风,若那姑娘还没有定亲,若她愿意嫁入东宫,那其实那姑娘”他抬头迎着太后戏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爱慕郑国公府大姑娘。”
这样的一句话,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或许是那幼年的时候叫他侧目的风骨,也或许是第二面的时候的一见钟情,还是当他能够左右自己的人生,能为她撑开天地,给予她尊荣,他不愿再隐瞒任何人。
若她愿意嫁给他,他愿意付出一生来对她好。
只对她一人好。
她期待夫妻扶持,一心一意,他会给她。
哪怕是他先动了心,可是他愿意等待她,给她自己全部的珍惜喜爱,叫她也能爱上他。
当她嫁入东宫,满目大红,他笑着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抬起眼,明亮的烛光落入她的眼睛,璀璨生辉。
他终于知道她的名字。
阿媛。
曾经不可触及的花枝,终于落在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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