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他曾活过啊下
只要一想起大家的脸他就想吐。
只要一听到大家都声音他就头疼欲裂。
只要周身稍微安静下来, 他就会意识到那件事情
他怕是真正的万恶之源。
如果没有救无哉的话也许鬼就会不再在这个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他救了,救了还不止一次。
他不止一次地因为对方的花言巧语而放过了对方。
嗯这都是他的错。
紫藤日轮睡着了。
他的梦境里漆黑一片, 什么都没有。而他整个人被倒吊在无形的十字架上。
头重脚轻, 他浑身发冷。
黑暗的梦境的边缘突然燃起了一阵红色的地狱之火。火焰从四周席卷而来,而同时的, 无数的黑色之手从火焰里攀爬而出。
他知道的。
即使自己努力把自己变得像一个好人,但是这也无法改变他曾经做过世界上最大的坏事。
只有他, 火焰和死手的梦境令他异常地孤独。
他想起自己害死了好多人。他想起自己的家庭都是虚假的构物。他想起可怜的、被他遗忘了很久的弟弟、爸爸和妈妈。
于是他开始哭,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眼眶里的泪水像是永远也流不尽。
远方出现了一个虚影。那个虚影有着红色的长发和眼睛, 他的身量更小, 还像是一个孩子。
日轮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泥淖里面。他的口鼻中全是会让人窒息的东西。他快要无法呼吸了他像是要死了
“呼吸啊”尖锐的喊声刺破了无边的寂静。
“呼吸啊”
那个红色的虚影大喊道。
紫藤日轮从泥沼里伸出手,然后,有人将他拉出了这片地狱。
床边坐着一个人。一米六左右的个头, 头发呈现美丽的白色。
“是红花夜啊”
“到早上了吗”
日轮遮住了眼睛。
他的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 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考虑到是沉眠了接近两年再醒来,眼球还很虚弱,于是屋子周边都拉上了帘子。
他已经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不是,还是半夜。”紫藤红花夜歪了歪头, “我就是来看看你。”他夸张地耸了耸肩, “我连芒铃都没吵醒来着我没吵到你吧哥哥”
红花夜和芒铃成婚了。
“没事我就是做了个梦, 刚好醒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对红花夜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来。
“去睡吧,不用来看我了。我挺好的。”
他在说谎。
“噢有事叫我哦。”红花夜还是不放心, 磨蹭了一会儿才走。
红花夜离开后,日轮重新闭上眼睛。因为眼睛看不太清楚了,所以耳朵反而变得特别灵敏。他听见一些安静的声音,柔弱的啾啾声。
“你来啦”他平躺在床上,轻轻说道。
一些灰影聚集在一起,逐渐拼凑出一个人形。
“该夸你没动手吗”日轮颇为嘲讽地说了一句。
“我最近脾气还是挺好的呢不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连我都觉得自己变得善良了。”
鬼舞辻无惨立在门口。
“外面很黑,鸟雀也睡了。院子里面的梅花树上有一个结,里面长了好几条虫。”
“它快要死了。”
“前几年的时候,就发现好像里头已经被虫蛀空了一部分,及时切掉的话,应该还能活很久。”日轮虚虚地回答道。
无惨在这间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突然间地,他皱了皱眉,“你居然在窗边上挂紫藤花。”一串紫藤花挂着帘子,因为重力垂落下来。淡淡的香气令鬼汗毛倒立。
鬼都讨厌紫藤花。
“是吗闻不到。是红花夜挂上去的或许是芒铃。”
无惨有些厌恶地掩住鼻子。
“行了,我走了。”
“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鬼舞辻无惨消失了。
日轮睁开眼睛,保持了这个动作半个时辰。然后他爬起来,来到书案前。
毛笔已经换成了钢笔,边上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那是舞杳自己写的,讲述的是一个不懂感情的小孩遇到家人朋友逐渐明白什么是爱的合家欢。
日轮摊开一张崭新的书,开始给某个远在一方的人写信。
「耀哉,展信佳
日轮,留笔」
他写完之后,换来了早就栖息在树枝上的由贵。
“把这信带给耀哉,切记小心。”
由贵已经比当年老了,身上的羽毛也稍微有一些稀疏。它没有大声地叫唤,只是默默地起飞,前往位于奈良的鬼杀队本部。
在天亮之前,产屋敷耀哉收到了这封来信。在妻子天音一同的情况下,他们了这封简短而内容恐怖的书信。
「耀哉,展信佳
纵我身死,也必将恶鬼杀灭。
日轮,留笔」
产屋敷耀哉看了看天色,他的儿女们仍然处在安睡之中。天音夫人拿到信,将它燃尽于炭火之中。
世界上除了他们,没有人会知道这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冬天过去了,春天随即来到。寒意被春风一股脑地扫开了,漫山遍野的小野花铺成白色、黄色的花地毯。柳枝抽长了,曾经的小土包已经被再度填平成平地,上面还长了一片柔弱的蒲公英。
“出去走走吧”红花夜提议道。
春天的阳光很温暖,人也很温柔。
日轮打量着这对年纪相差七岁的夫妇。
“你长得好快啊,我记得你当时还只有这么一点。”日轮对着红花夜比划了一下身高。“不过还没有芒铃高啊。”
芒铃是个高挑的女子。
红花夜恼羞成怒,“我才十四岁还会长高的反倒是哥哥,你要比我矮了哦。”
沉眠了两年的身体完全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一不小心就可能因为缺少某些必要因素而瞬间失去生命。那些营养液只维持了他最基本的身体需求,已经没有更多的来促使他长高长大了。
日轮不是很在意这个。
他记得,日歌似乎连一米六都没到。
不过那是非常正常的身材。至少在他看来。
芒铃问“要我去取一些茶吗”
日轮拒绝了,“不用了。我想出去一个人走走,你们两个多聊聊吧,嗯”
“你一个人出去怎么可以万一晕倒了可没有人会帮你的呀。”红花夜觉得这个不可以,连忙摇头道。
日轮趁其不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我自己有分寸。”
在推开了两个担忧得过头了的人之后,日轮一个人走在这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山野之上。他几乎快要忘记这片土地长成什么模样,快要忘记这里的路该怎么走了。
他今天想要走一走这里的路。
日轮随意挑了一条山路,山路很崎岖,所以他只好扶着周围的山壁和树木。
他走了一路,走到了一片芒草深处。
他一看到芒草,就想起挂在天上的红月亮,就想起远方猩红的九重塔,就想起死去了的缘一和活着的黑死牟。
这些发生在“日歌”死后的事情,本不应该被他所知。但是他知道了,他从缘一的记忆力得知了。
日轮只觉得一切是天意弄人。
青色的茂密的芒草摇摇晃晃的,四周都是风的声音。
因为眼睛不太好了他只能用耳朵去听,所以听见了很多稀碎的声音。
“八季哉”
被喊到名字的某只并不年幼的鬼动了动,芒草堆一下子发出了巨大的悉悉索索的响声。
五岁模样的鬼在边缘磨蹭了一阵,然后迈开小小的腿走过去。
他试探性地拉住了日轮的衣服。
“芒草好扎人。”八季哉这么说。
“是挺扎人的。”日轮弯下身,“偷偷出来的”
“没有人会管我,姐姐她根本不希望我出现在她眼前。”
“是不是没有人喜欢我”八季哉磨了磨牙齿,听上去意外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