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与是在度假区的酒吧找到沈临戈的,他以往都是清冷矜贵的模样, 可今日他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孤狼, 孤身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沈临戈不知已喝了多少,只他的眼神依旧清醒。
池砚与陪着沈临戈坐了一会儿, 见他放下酒杯才问道“哥,出什么事了我嫂子没事吧”
不知道是哪几个字触动了沈临戈的神经, 他忽然侧头定定地看了池砚与一眼, 半晌他才哑声道“砚与, 她要走了。”
池砚与一怔,他从没有见过沈临戈这副模样, 黑眸暗沉,咬肌紧绷,扣着酒杯的指骨已泛白, 连吞咽的动作都显得狼狈。
池砚与试探着问道“你们吵架了因为惊鸿吗”
沈临戈轻摇了摇头“与她无关。”
凌晨五点, 沈临戈扶着烂醉的池砚与出了酒吧,他把已不省人事的池砚与送回房间之后又走回了闻羡的房间门口。
他有房卡,可以轻易进去。
但是沈临戈他不敢。
沈临戈嘲讽似勾了勾唇角。
他沈临戈也有这么一天,他在闻羡面前输的一塌糊涂, 只要她能再看他一眼他就能把心都给她。
生杀予夺,仍由她处置。
闻羡早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换了干净的睡衣,新的衣服也已好好地放在床边, 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便开门准备离开。
这不是她住的那间房。
可她一出门便愣住了,因为门边坐着一个人,他似在这里坐了一夜。
听到动静沈临戈立即抬眸看向了闻羡, 他缓缓起身在她面前站定。当他想探手摸一摸闻羡额间的温度时她却躲开了。
沈临戈的动作顿在空中,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他竟低笑了一声。
此时闻羡还没来得及关门,沈临戈的大掌轻触上她的腰,另一手扣住她的手腕,瞬时便又把她推回了房内。
闻羡根本来不及躲。
沈临戈将她禁锢在他和门板之间,他叹息“羡羡,不要躲着我,不要怕我。”
闻羡微微挣扎了一下,可沈临戈却蓦然收紧了手里的力道。
她侧开头不敢和他对视“我妈妈那套珠宝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我会搬回黎城花园,你把攒攒还给我。”
沈临戈垂眸盯着闻羡看了片刻,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爱听。
他微讽道“真怕我把秦赞的兔子吃了”
闻羡倔强地应道“那是我的兔子。”
沈临戈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他应道“可以,我把那小东西还给你。同样的,你要把闻仙仙还给我,那是我的狗。”
闻羡一抬眸就被男人强势又带有侵略性的黑眸捕捉,她抿抿唇“它跟我姓的,那是我的狗,不是你的。我不换。”
沈临戈简直要被闻羡这个小没良心的气死了,兔子舍不得,狗也舍不得,那些个小东西每个都舍不得,但偏偏就想把他丢下。
沈临戈冷声“我也姓闻,我也是你的。”
闻羡小声反驳他“不是,你是沈临戈。”
沈临戈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抬手就捏住了闻羡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的语气平淡“闻羡,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我”
闻羡睫毛轻颤,好半晌才轻声道“你不是我的,我不要。”
沈临戈死死地盯着这个女人,他真想现在就把她扛起来丢回沈家,让她再也不能说出这样刺痛他的话来,她的话句句都在往他心窝子里戳。
让他痛的鲜血淋漓。
但沈临戈终究还是放开了闻羡。
他以为她会立刻就走,但是她没有。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今天就想把攒攒带回去。”
沈临戈“”
他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凌乱的衬衫,淡声道“兔子不可能还你。还有,你要是敢搬回黎城花园,家里那帮佣人也回不了明城,我会辞退他们。”
闻言闻羡立即抬眸瞪了他一眼“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沈临戈舔了舔后槽牙,轻笑道“现在你管不住我,我想怎么就怎样。”
闻羡“”
闻羡把门一摔就气冲冲地走了,她再也不想理他了,这个无理取闹的幼稚鬼
而沈临戈在闻羡走后也再维持不住自己冷静的模样,他动作粗暴地扯开了领带,又狠狠地在门上砸了一拳。
操,他还是没忍住。
提到秦赞他就像完全失了理智一般,他又惹她生气了。
闻羡回了自己的房间便立即收拾了行李,她和那些萝卜头们早上就要坐飞机回黎城了,想到这里她却又有些失落。
她明白沈临戈并没有做错什么,任何一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都会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闻羡能理解沈临戈,但她,她就是很难过也很委屈。
回去的一路闻羡都很沉默,宫言和她说了几句话她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几声,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我很不开心快来哄我。
宫言小朋友纠结了一下,决定妥协“羡姐姐,你怎么了”
闻羡“”
闻羡侧头盯着这个小冰块,她问道“小冰块你刚刚叫我什么”
宫言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我没说话。”
闻羡也觉得是自己幻听,她应该是被沈临戈气懵了。她恹恹地应了一声之后又把脑袋靠在了车窗上,也不管路上震不震。
宫言“”
看来她是真的受什么打击了。
闻羡在临上飞机前收到了沈临戈的信息。
沈临戈回去记得吃药,听朵朵的话。
闻羡垂眼盯着一行字看了一会儿,在刚刚那一路上为自己筑起的心房在这瞬间就被他的一句话击碎了。她软下了心,正当她想回复沈临戈的时候她就立即看到了下一句话。
沈临戈你要是敢辞职,你的同事就会丢工作。
闻羡“”
妈的这个狗东西
下飞机的时候是朵朵和司机来接她的,许是沈临戈说了她生病的事,她开口就问“小姐,您多大人了,怎么还淋雨呢”
闻羡心虚地看了朵朵一眼,小声道“我没有淋雨。”
朵朵
朵朵在车里备好了药,闻羡在朵朵的逼迫之下不情不愿地把难闻又难喝的药喝了下去,喝完她就缩到一旁不说话了。
闻羡回了黎城之后几乎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发现了她不太对劲,管家和朵朵发现她和几乎不和沈临戈联系了,不发信息也不打电话。
朵朵照旧每天和沈临戈汇报闻羡的消息,闻羡知道也没有阻止她。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出了什么事,但也没有敢问。
宫言则是发现闻羡学画画学得认真了,她不再偷偷玩手机摸鱼了。只是偶尔她会盯着手里的铅笔发一回儿呆,但回过神来便又投入到了紧张刺激的学习当中。
而卓向霜拐弯抹角地问过闻羡是不是感情上出了问题,闻羡摇摇头没有回答,她近日里的工作内容已经恢复了正常。
给她发邮件的人也不是沈临戈了。
这些日子,闻羡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只有她回家和球球以及闻仙仙玩的时候才会露出笑脸,管家和朵朵在一旁看得都很是忧愁,他们一点忙都帮不上。
相比于闻羡的沉默,黎城的圈内却很热闹。几乎所有人都听说沈氏的掌权人要亲自来黎城举行招标会,大多数企业都闻风而动。
秦赞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需要我去准备那天的晚宴吗”
秦赞神情淡淡地思考了片刻,他问了一个无关的话题“羡羡最近怎么样”
助理回道“闻小姐还是和平常一样,早起去沈氏上班,中午留在公司里吃饭,晚饭后就去私人画室学画画,每天都一样。”
秦赞指尖微动,吩咐道“晚上看着点,别让她出什么事。那天在门口拍她的人找到了吗”
助理摇摇头“还没有,车是租来的。车上的人都带了口罩,路上的监控都拍的模糊,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身份。”
秦赞蹙眉“增派人手去查。”
助理应道“是。”
这些闻羡过得不好,沈临戈过得就更加差劲了。他心情差几乎整个沈氏都知道了,一时间人人自危,路上偶然遇到沈临戈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沈临戈在晨会上已经冷着脸接连骂了几个主管,往日里他们出了一些小错误沈临戈都只是轻描淡写地提醒他们下次注意。
可这些日子他一点脸面都不给他们留,除了助理小宋几乎所有人都被沈临戈训了一遍。
助理小宋简直是有苦说不出,他这两天在沈临戈身边简直要被吓死了。
沈临戈经常会在签字的时候问他一些古怪的问题。
比如。
“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你之前二十几年都在干什么”
“你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吗”
“不会你以后准备结婚吗”
“你说羡羡会在干什么算了,你下去吧。”
又一场晨会以沈临戈摔断一支钢笔而告终,他神情淡漠地走出了会议室,声音更冷“下次再我看到报告上的这种错误你就不用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