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勰被刘德喜叫出去时, 玉蔻也被那动静吵醒了, 不过因为阿远睡在她的外侧, 她下床不方便, 便没有跟着拓跋勰起床。
迷蒙着双眼睁开看着头顶上的海棠色纱帐,等了拓跋勰好大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男人归来后, 玉蔻的睡意上涌, 没忍住再度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玉蔻忽然间听见有人在她的耳边喊她:“玉蔻, 醒醒。”
“醒醒。”
玉蔻的双眼皮颤了颤后,睁了开来, 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床的最里侧, 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后,玉蔻潋滟的眸子中浮起些许不解。
她连忙坐起身来:“大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拓跋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地抬起双臂, 一把将玉蔻娇娇软软的身子搂进了怀里。
难道, 是之前刘德喜叫大王出去,向大王禀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啊, 居然让大王,都不开心了。
玉蔻心里实在纳闷,但男人情绪的低落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出来,便忍住了心里的疑惑,不再继续多嘴问东问西的, 乖乖地依在男人宽大温暖的胸膛中,贡献着自己的右肩膀给男人搁下巴。
拓跋勰拥着她的腰身的右手往前移了移,在她的小腹处流连地抚了片刻后,男人薄唇微翕,忽地道:
“玉蔻,我的皇兄驾崩了。”
这个消息太过惊骇,玉蔻闻听后,第一反应是脑袋一空。
愣愣的。
须臾后,才反应过来的她愕然往后扭过头,望向抱着她的拓跋勰:“陛下年纪那么轻,怎么会突然驾崩?”
“如意派来的人禀报给我说,是武后下的毒手,但她具体是怎么下的毒手,那人却没有说,我怀疑武后害死皇兄的可能是如意的猜测,不过这个猜测,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
那岂不是说,是皇后娘娘弑君?
“可是,陛下待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啊?”武后权倾天下已有多年,而且玉蔻也不是一般的不是只关心女红庖厨之事,不理会外面发生的一些大事情的普通女子,所以关于武后的一些事情,她也是会有所了解的。
知道,陛下对武后好到,连独属于帝王的权利,都拱手让与武后很多很多了。
拓跋勰冷哼:“还能是因为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皇后之位还不足?那她还想要什么?
方才想到的“弑君”一词再度浮现在玉蔻的脑海,她顿时恍悟了:虽然陛下给了皇后娘娘很多的权利,但是这些权利陛下能给出,也能收回,只要陛下在一天,她手里的权利,就是无根的浮萍,飘飘荡荡,并不安稳。
但若是陛下不在了,她升成了太后娘娘,扶持一个年纪幼小的皇子上位后,她垂帘听政时,再掌握在手里的权利,就是实实在在,不到小皇帝成年,没有人可以夺去的权利了。
冷哼罢,男人低下头,看向玉蔻时脸上原本阴冷的表情,瞬间转成温柔:“玉蔻,我需要去一趟京兆郡,暂时不能陪在你和孩子的身边了。”
无论是因为帝王驾崩,身为诸侯王的他须得赶过去奔丧,还是武后的异常,他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趟京兆郡之行,他都必去不可了。
大王要离开?
京兆郡那么远,大王这一去,怕是得好久好久,才能够回来吧?
玉蔻顿觉不舍,莹润的双唇撇了撇,怕男人看出她眼里的不乐意,玉蔻微垂下头,强忍着不舍道:
“那大王要快点回来,孩子再过一久就可以动了,大王早一点回来的话,说不定可以摸到孩子的第一次动呢。”
拓跋勰放在玉蔻肚子处的右手轻轻地转了转后,男人把手移开,探到玉蔻的下颌处,微一用力,便把玉蔻的小脑袋给掰得抬了起来。
他琥珀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玉蔻因为疑惑,望向了他的潋滟的眸子:“只有孩子吗?”
“什么?”
“我走了后,夫人不会想我吗?”
怎么可能不想。
甚至想到,现在就舍不得大王离开呢。
玉蔻心里趴趴趴地反驳了一通,却不好意思说出来,还逃避似的立时垂下了眼睫。
然而,她双眸之中的神色被遮住了,拓跋勰看不见,可她那姣白的脸庞上迅速漫上了的一层红霞,却躲无可躲的,暴露在了男人的双眼之中。
不用出声回答,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男人轻轻地一笑,笑声中,带着很明显的愉悦:“怎么这么惹人疼?真想把你揣怀里带去京兆郡。”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揣怀里?
不过,男人这么一打趣,玉蔻心里的离愁别绪也不再弄得她那么难受了,把脑袋挨到男人的胸膛上后,玉蔻右侧脸颊轻轻地贴着男人的左边胸口,闭上双眼,听着男人身上穿着的玄色衣裳后面男人那低沉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听了好一会儿后,玉蔻才问男人:“大王明日启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