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身处一众之间,就算面对一个王世子和一个郡王世子,态度也不卑不亢。卫洵暗暗咬牙,扭头看了一眼,越过重重人影,他的父亲浔阳郡王正与丞相推杯。
他心下一定,扯了笑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人醉酒踩了我的鞋子。既是堂兄你的人,我也不欲多苛责,只是让人扶他出去醒醒酒,免得冲撞他人。”
他言语间多有退让,又示意了下自己的靴子,靴面上半个脚印委实明显,就算卫湛也不能装没看见。只是,他心里不悦地想,踩一脚怎么了姓徐的力气那么小,还能给这胖子踩坏了不成
这心已经偏到没边儿了,幸好卫洵听不见他心里所想,还端着笑脸想继续上眼药。
“堂兄”
卫湛淡淡扫了他一眼,低头去看徐讷讷,就见少年郎还是一副镇定模样,只是眼神放空,垂垂盯着地面。都这时候了他还发呆
卫湛差点气死,但也知晓此时这情况他不说话才是对的,他不能担上不敬王族的名声。
徐讷讷心底敞亮着,她如今名声不好,身份地位皆不够,是借了卫湛的势才得赴宫宴,她的言行举止有一丝不妥都会让人有机会攻讦卫湛。卫洵未必是不分场合垂涎美色,他极有可能是故意如此,为的就是打击卫湛。
卫王甚为爱重王后,与王后只有卫湛一子,然其他王族子息颇丰,如浔阳郡王便有嫡子庶子各两个。卫湛若不堪王位,便只能从旁支王族选任,最有可能的便是浔阳郡王一支。
就算曾经的徐讷讷对政务一窍不通,旁听了几回议事之后,也懂了许多。
“既是酒醉扶出去便是,为何要撵我看你也是醉了,省得人前失仪,来人,将洵世子扶去侧殿歇息。”卫湛不容置疑地吩咐下去,叫了人上前就把卫洵扶去了侧殿。卫洵
余下众人一看这情形不对,头一回见冲撞了卫洵的人还好好站着,反倒是卫洵被人扶走了。那边正和丞相喝酒联系感情的浔阳郡王眉头一皱,赶紧过来看看发生了何事,卫湛微微一笑“堂弟醉酒,我命人扶他下去醒酒,免得殿内失仪。”
浔阳郡王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又把人叫回来,只能暗暗咬牙,看着卫湛安抚住余人,态度如春风拂面,与众人推杯换盏,宫宴气氛一如既往。
徐讷讷也顺势借着酒醉的借口退出了大殿,她若再留下,只怕浔阳郡王会拿她生事,倒不如早些回了自己院子,一个人自有一个人的妙处。
举行宫宴的大殿在外廷,只是与幕僚所住的院子距离较远,几乎是一东一西,中间隔着大半外廷。因今夜举行宫宴,大半守卫都守在大殿周边,其他地方虽有巡卫,但人数少,路上便清净许多。
徐讷讷还是颇为喜欢这种清净的,除夕之夜,月光清凌凌的,给威严肃穆的卫王宫蒙上一层婉约柔光。树影婆娑,别添一种安宁。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这种安宁过头了。卫宫守卫虽多在大殿,但其他地方也不该如此松懈才对,而且连往来的宫娥内侍都极少。她眉梢一挑,脚步慢下来,谨慎地往旁边看了看。
她身负关乎自身生死的秘密,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非从前能比。脚步一慢下来,她便瞧见前方她的必经之路旁出现了几个黑影,目标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