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擎的确吃醋。
他面无表情, 给自己倒了盏酸梅汁, 没加蜜。
虞华绮笑得东倒西歪,差点没弄洒闻擎的杯盏。
她软倒在闻擎怀里, 夺手抢了那盛着酸梅汁的琉璃盏,“我替你尝尝,酸不酸。”
这盏酸梅汁没加蜜,虞华绮喝得太急, 被酸得一激灵, “唔, 好酸”
她说着, 仍是满眼调笑。
闻擎神色淡淡, 看着自己怀中胡闹的姑娘,倏而弯腰,狠狠摄住她的樱唇。
好半晌,才放过她。
“的确酸。”
虞华绮眼尾染着绯色, 那滴美人痣艳得惊人,她听到闻擎这般评价,略微失神的乌眸一转, 笑得宛若偷吃了蜜的小混蛋。
“闻擎哥哥, 你真吃荣王的醋啊”
闻擎见这小混蛋没心没肺, 不欲提起荣王曾是她未婚夫的话头, 在她眼尾那滴泪痣上, 轻轻吻了一记, “方才在昭阳宫, 你们都说了什么”
回想起方才荣王的疯话,虞华绮笑容微敛。
她坐在闻擎怀中,裙摆下的腿轻晃了晃,快速将昭阳宫内发生的事,完整复述一遍。
闻擎虽猜到荣王没安好心,但听虞华绮复述完,心底杀意仍是止不住地翻腾。
周身气势陡然凌厉起来。
虞华绮见他这般生气,担心道“闻擎哥哥”
闻擎低头,见怀中的少女不安,抚了抚她乌黑的长发,“无事。”
他不欲过多解释,见虞华绮仍担心,只好伸手道“我的伤口似乎又渗血了,车内有药,你帮我上药”
虞华绮闻言,注意力顿时转到他的伤上,赶紧解了缠在他伤处的白帕,取来伤药,给他悉心涂抹。
齐王府的马车,朱轮华毂,钉头磷磷,光明正大地驶入虞府。
虞老夫人听闻此事,忙换上诰命服,赶至前院,参见齐王。
她知道今儿皇后传召孙女,定没有什么好事,在家中提心吊胆了半日,得知虞华绮好端端地被齐王送回后,心中既欢喜,又担心。
喜的是孙女无恙,忧的宫中出了变故。
若皇后处没有变故,孙女怎会由齐王送归
闻擎先下的马车,他见虞老夫人凤冠霞帔,端立在一旁,正要下跪,立时上前扶住虞老夫人,“祖母不必多礼。”
他唤得这般亲近,虞老夫人不由有些惊讶。
待扶起虞老夫人,闻擎转身,从马车内,扶下虞华绮。
虞华绮怕伤着他的右手,不让他扶,侧了侧身,要自己下去。
闻擎不与她争,只是伸手,虚虚环在她腰间,见她安稳落地,才收回手。
虞老夫人虽然年纪大,眼神却雪亮着,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
她没戳破,只是慈蔼地笑笑,请闻擎去前厅喝茶。
闻擎自然不会拒绝,往日板着的脸蕴着笑意,谦逊得宛若寻常后生。
虞华绮知道自己坐闻擎的马车归家,不太合规矩,她担心祖母会因此对闻擎有偏见,见没人赶自己,便亦步亦趋地跟在闻擎身后,试图悄悄跟去前厅。
虞老夫人见状,不赞同地看了孙女一眼未出阁的少女,要矜持些。
“阿娇累了,先回掌珠苑梳洗,休息会。”
虞华绮收到祖母的眼神,又听祖母这般说,只好福了一礼,先回掌珠苑。
她换下华服,松了发髻,穿着家常的茜红衫裙,坐在妆镜前,慢慢篦着头发。
良久,虞老夫人亲临掌珠苑。
虞华绮披散着头发,去迎虞老夫人,“祖母。”
虞老夫人见她形容急切,显然是想问齐王的事,慈和地一笑,道“先坐下。”
虞华绮殷勤地给虞老夫人端了盏茶,才落座,她期待道“祖母,您快说。”
虞老夫人明知故问“说什么”
虞华绮桃花眸微眯,狭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撒娇道“说说您喜不喜欢齐王呀。”
今日一见,虞老夫人对闻擎,是很满意的。
尤其是闻擎向她许诺,娶了阿娇后,绝不会纳妾。对这番话,虞老夫人虽心存疑虑,却也颇为动容。
这证明,齐王很喜欢他们家阿娇。
皇家妇难为,有了齐王如今这份真心喜欢,阿娇往后的路,会走得顺畅许多。
虞华绮见祖母对闻擎评价颇高,便着意,又给闻擎说了许多好话。
初时,虞老夫人还听得津津有味。
但听了一下午,她难免就有些腻味,尤其是孙女只一味地赞好,半句齐王的不是也不提。
“行了行了,我知道齐王什么都好。我还是离了你这院子吧。念叨得我老人家耳朵疼。”
虞华绮娇嗔“明日我还说,追去存谨堂说。”
虞老夫人拿最疼爱的孙女半点法子也无,摇头失笑,“你呀。”
离开掌珠苑后,虞老夫人眼底,却流转过一丝忧虑。
纵使这桩婚事有诸多好处,但皇家媳妇,又哪里是容易当的
偏偏阿娇看上去用情至深。
深情,在皇室中,未必是件好事。
次日傍晚,虞华绮和祖母父亲等聚在一处用饭。
虞父提了一嘴,说起皇后被禁足,还被剥夺宫权等事。
虞华绮早在闻擎那里听过这些事,令她意外的是,皇帝似乎有意封柔贵妃为皇贵妃。
柔贵妃刚滑胎,皇后就受了重罚。即便是虞父等不明就里的人,也隐约能猜出,是皇后谋害了龙胎。
事发后,最尴尬的,便属荣王。
皇后是他的生母,失了宠,又被夺了权,对他是不利的。偏偏柔贵妃又姓庄,如今柔贵妃势大,靖国公府跟着沾光,对他又极有利。
皇城中,许多人家都在等着看笑话,赌荣王会不会背弃生母,转而讨好柔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