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本来闹哄哄的,如今一下子没了声儿,贴在门缝处往外看的陶知县便知道,这些人定是走掉了。
走也好,走了再好不过了。只有他们走掉了,自己才不会被逼着去送死。陶知县转头回了被窝,陶夫人被他两头折腾早已经弄醒了,看到丈夫爬上了床,陶夫人恨不得一脚再将他踹下去“折腾什么呢,大晚上到底睡不睡”
“睡,这不就睡了吗。你以为我想要折腾,这不是外头那些人不消停,大晚上的非得去河道那边查看。那河道是能看的吗外头还下着大雨呢,多危险。还是京城里来的大官儿呢,一个个脑袋就像是被门挤过似的,一点儿不机灵。”
陶夫人怼道“就你机灵,到现在还是个七品县令,也不嫌丢人。”
陶知县嘿嘿一笑“丢什么人,我这七品县令做着正好,给我个六品五品的我都不换。”
陶夫人懒得搭理他。
这厢高枕软榻,睡得正好,顾邵这边却走得极不顺当。纵然有人在前头打着灯,可是外头风大,灯又不稳,脚下仍旧漆黑一片。路也不好走,下着雨,路上滑得很,尤其是出了县城,他们走的多是泥路,一路赶过来,不知道多狼狈了。
只是当下谁也顾不得狼狈不狼狈了,只一味地往河道那儿赶。也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怎么得,原本的瓢泼大雨,等到他们终于赶到河岸出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一会儿。
察觉到雨停了,顾邵简直喜极而泣。
眼前的情况耽误不得,众人就着那点灯光开始探查河岸。崔镇这块儿自古便是河道要地,在顾邵他们动工之前便已经有旧的河堤,只是那河堤修筑已久,早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如今新建的堤坝在这河堤之上,两个相隔也不大远。若是这回这堤坝修筑好了,定然能起大的作用,只可惜,这堤坝尚未完全修好。即便能起作用,作用也不太大。
雨暂时歇了,只是河水仍在暴涨,湍急往下,不断冲击着河岸与堤坝。顾邵与晋安先生各自探查完毕,待汇合的时候,都是一样的面色忧虑,心事重重。
方才顾邵看了一圈,情况实在是不乐观,他觉得,该做的准备都应该做起来了“明儿不论如何,都将那堤坝都用起来吧。”虽然没有收尾,但若是用着应该也是能用的。
晋安先生也是如此想着的,在他后面又加了一句“河道两岸的百姓,也得尽快迁走。”
顾邵也觉得有必要迁走,但是前面一件事是他们能做的了主的,后面一件事他们也不能轻易做决定,毕竟桃源县的县令还在县衙里头躺着,这事儿,得他同意了才好有动作,“先回去吧,河岸已经看过了,剩下的事情等回去再商议。”
探查完了,一行人便又折返去了县衙。这处毕竟危险得很,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再不能多待。
等回了县衙,顾邵和晋安先生也没有睡,同几位随同治水的大人一道,一商议便是一晚上。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外头再次下起了大雨,顾邵几个人看到这雨,心头更像是能上了一层灰,怎么也散不开。
陶知县昨儿晚上被闹醒了一次,等顾邵他们走之后,他才又安稳睡下了。今儿早上本想要在床上再歇歇,谁知外头又响起了催命似的敲门声。
陶知县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门,见又是昨儿晚上的小丫鬟,顿时头都大了“该不会是又是晋安先生他们来找我的”
“老爷英明。”小丫鬟干笑着说道。
陶知县没了脾气,谁让人家地位比他高,本事比他大呢,对于惹不起的人,陶知县也只能自认吃亏。换好衣裳之后,陶知县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先一步去找了晋安先生。
一脚踏进屋子里,陶知县看看这里头的情况,忽然又些心虚。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在屋子里呢,看着情况,似乎还已经到了许久了。陶知县闷不吭声地坐了下来,生怕他们多注意到了自己身上。
人到了,晋安先生也就直接说了,他们如今叫陶县令过来,只是为了将境内百姓迁走。
只是陶知县听了过后,反而怔住了“迁走百姓”
“只是暂时迁移,待水量降下去,便让他们迁回来。”
陶知县闻言,还是有点纠结。他觉得晋安先生几个人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虽说外头下了这么大的雨,可这不是还没决堤么,昨儿晚上都安稳度过了,今儿未必不能平平安安。可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陶知县也不能不给面子。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迁徙百姓这件事就交给桃园县官府,至于河堤一事,则交由工部的人去处置。
堤坝的事情好说,只是这迁移桃源县境内百姓一事,却惹来不少非议。陶知县下了命令之后,各差役便奉命下去办事儿了。只是县衙做事一向蛮横,既不交代为何要让百姓迁走,也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收拾东西,只一味赶鸭子似的赶人。谁不愿意走就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走。
这都动刀子了,还有谁敢留下不少人心里藏了不少火,没敢在差役面前发,倒是将治水的人都记恨上了,觉得他们没事儿找事。
这一迁,家里的家畜都没人照看了,屋子里虽然上了一把锁,可也不知道锁不锁得住,万一有贼人进来可怎么办哦。
众人心里都是一样的愁。
桃源县官府里头,众人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上山。如今县里基本成了空城,这县衙府并不是什么高地儿,里头的人自然也该被迁走的。
陶县令跟那些百姓一样,面上不敢说什么,其实心里都是在抱怨的,毕竟,有好屋子在,谁愿意住山洞啊。进了山洞之后,陶知县就开始矫情上了,这儿也不舒服,那儿也不自在。顾邵在那儿站着看了半天,实在不愿意看陶县令矫揉造作的样子,索性跟晋安先生一块儿去了山顶。
陶县令见人走了,这才止住了嘴里的话,有气无力地躺了下来。
谁知就在他躺下的那一刻,外头忽然有差役来报,说是那崔镇,决堤了
陶县令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他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