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 整个驻地的家属,加上师机关, 以及驻地医院的医务人员,浩浩荡荡的到了火车站, 出发去申城, 几百口子包了几节车厢。
张依一用小竹车推着老二, 春花抱着小树, 秀秀拎着几个人的随身物品,上了其中一个车厢。这次调防, 她带上了春花和秀秀母女, 年前就让余毅帮秀秀联系好了学校。
几个人上了母婴车厢,找了相邻的位子坐下, 张依一和春花坐在一起,秀秀带着小树坐在对面。两岁的小树非常懂事,乖乖地坐在秀秀旁边,听秀秀给他念小画书。
两个月的老二刘家衍在小竹车里睡得正熟,车厢里的喧闹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火车启动了,有列车员推着车子来倒水, 老二的小竹车有些碍事, 挡住了列车员的小推车。
“同志, 您可以将孩子放在上面,我把车子给您放餐车去, 等您下车之前, 我再把车子给您送来。”列车员指着座位上方类似硬卧车厢的上铺中铺一样的位置说道。
这是专门为年幼的孩子准备的, 周围还安装了防护网,防止孩子掉落。
“那就谢谢列车员同志了”张依一向列车员道谢。
她将儿子抱出来,春花将小车里的小包被拿出来,铺在了中铺上,张依一将儿子放上去,给他盖好小被子。
小竹车被列车员推走了,走道一下空了出来。
这节车厢是母婴车厢,不准抽烟,坐的都是女人和孩子,光孕妇就好几个,有快要临盆的杨碧玉,也有大腹便便的蓝灵、陈金兰、余小容和葛银玲。
从彭城到申城六百多公里,坐车要十几个小时。坐这么久的夜车,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还真不方便。
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张依一就自己出钱补几张软卧票了。刘恪非现在是师政委,别的家属都坐二等座,她哪能搞特殊坐软卧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车厢里亮着昏暗的光,大家就着热水,吃了自带的食物充当晚饭。
吃了晚饭,车厢里的人开始走动起来,车厢那头的蓝灵和陈金兰到这边来找张依一说话。春花见状,拉着秀秀起来,笑道“翠翠,我跟秀秀到小容和玲子那去,你们几个好好说话。”
蓝灵和陈金兰坐下来,蓝灵坐在小树旁边,开始逗他“小树,你弟弟家宝丢了”
小树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指着上面的小铺,小脸涨得通红“弟弟”
“把家宝换糖吃好不好,阿姨给你买糖果,把家宝抱走”蓝灵一副认真的模样,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你坏”小树哇地一声哭出来,小手用力地推蓝灵。
“阿姨跟你开玩笑的,阿姨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不会抢家宝的。”张依一忙拦住了儿子,又忍不住笑蓝灵,“你都快当妈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小树护家宝就跟护犊子似的,他可不经逗。”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小树生气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刘政委,太好玩了”蓝灵大笑起来。
“你们家这俩儿子,还真有意思,小树像刘政委,家宝像你多一些。”陈金兰话音刚落,上面就传来家宝响亮的哭声。
“妈妈,弟弟哭,抱”小树一脸的焦急,催促妈妈抱弟弟。
张依一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包被,原来是尿了。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干净布,铺在了座位上,又拿出干净的小包被铺好,摆好尿布,这才把儿子抱下来,迅速地给孩子换好了尿布。
她怀里抱着儿子,指着挂在窗户那的军用书包说“金兰,你把书包里的酒精棉球给我”
陈金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盖,递给了张依一。
张依一拿出一个酒精棉球出来,仔细地擦了擦手,待酒精挥发后,这才掀起了衣襟,给儿子喂奶。
“依一,你奶水怎么样啊”陈金兰问。
“不多,小树吃到八个月就没奶了。不过,我的奶水稠,还挺养人的,在那种情况下,小树也能健健康康的。”车厢里都是女人和孩子,张依一没有顾忌,才当众喂奶。
蓝灵感慨道“那时候真不容易,你怀着小树,还不分昼夜的抢救伤员。大家都替你担心,唯恐你出事。”
“多亏你们了,我都快把咱们军的好东西都吃了,要不然,哪有健康的小树。”张依一看了看儿子,小树是整个军眷顾的孩子。
“家宝睡着了”陈金兰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婴儿,眼中闪着母性的光辉。
“婴儿期的孩子最好带,吃饱就睡,大了才累人呢”张依一将儿子放回铺上,刚坐下来,就听见车厢那头传来争吵声。
蓝灵伸出头朝车厢那边看,“那边吵什么”
“我怎么听着像春花姐的声音”陈金兰道。
张依一仔细听了下,果然是春花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被一道尖利的声音遮盖住了,不是很清晰。
“蓝灵,金兰,你们看着点小树和家宝,我去看看。”张依一站起身,朝小树柔声地说“小树,你跟两个阿姨一起,妈妈一会就回来。”
见儿子懂事地点头,张依一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便朝着车厢那头走去。
“我说错了吗你既不是部队上的人,又不是干部家属,你凭什么占部队的便宜”闫丽丽刻薄的声音刺耳极了。
“和你有啥关系我知道,你就是看不惯我们娘俩待在部队。”春花气愤地说。
闫丽丽斜睨着春花,“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我是干部家属,是为部队做贡献的,你为部队做了什么,你占的便宜里,有我一份,我”
“呦,我想知道,你为部队做了什么贡献是没事找事,妨碍安定团结还是为革命战士下巴豆粉,阻碍革命战士上阵杀敌”
“噗哧”张依一话音未落,政治部的一个女干事,就扑哧一声笑出来。许是觉得自己笑得不合时宜,女干事忙肃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