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黎这声冷漠的“你谁”一出,对方本来懒散的表情瞬间一愣, 他扬着嘴角好像有些无奈地笑道:“喂喂喂, 别这样啊,之前又不是我踹的你, 别记恨我啊,假装忘记叔叔我, 可是会让我很受伤的。”
他刚说完, 神黎就听到义勇在她耳边轻声道:“鳞泷老师”
“原来是义勇先生你认识的人吗”神黎表情严肃地盯着对方。
“不”义勇在身后欲言又止。
但是神黎先一步道:“鳞泷先生你好。”
那人立马嚷嚷道:“鳞泷鳞泷的什么鬼够了啊你”
义勇淡淡出声, 淡漠的声音在冬天的夜风里似乎变得有些刻薄了:“不是, 鳞泷老师是我的老师, 他们只是声音像而已,我老师长得很温柔的。”
“原来如此。”闻言, 神黎打量了一下对方那张胡子都没刮干净的脸后点了点头:“那确实就不是一个人了。”
一身黑袍的男人好像有些生气道:“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
但是他很快就稍稍冷静了点,表情又恢复到方才那般懒散的样子了。
他看着神黎, 幽幽拖长了调子道:“好了,别玩了神黎,说点正经事,为了找你我可是花了大力气,那个和我一起来的笨蛋只知道玩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说是说正经事, 但他现在的语气更像在抱怨与吐槽, 心累之意溢于言表:“前两天还日常发疯和我打了一架把我砸下了悬崖, 所以这两天我们也就走散了,果然没了他我还轻松点,但是叔叔我迟早得被你们这两姐弟折腾死, 你说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也不主动联系我们一下真的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原来是你认识的人吗”这时,义勇靠着她的耳朵与她说悄悄话。
“好像是的。”神黎眼角的余光瞥着那人,微微歪头与义勇咬耳朵。
本来神黎听他这么一说还想问点事的,但是当她看见那人走前一步的靴子踩在了红叶飘落在地的衣服上时,她已经先抬伞冷冷地对他道:“移开你的脚”
对方一愣,好像一时没理解她在说什么。
神黎避开衣服在他脚边开了一枪,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把你的脚给我移开”
这下他终于听懂了,他脸上懒散的笑意褪去,随即后退一步捡起了那沓衣服中最上面的一件红色羽织,似乎也有些不耐了:“呀咧呀咧,说一下就好,干嘛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还开枪,啊,我感觉心都要碎了,果然小兔崽子养大了都这么冷血。”
神黎没有理他,只是紧紧地盯着他手中那件羽织,他们形成了一种诡异对峙的状态。
对方耷拉的眼有一瞬锐利与打量的光,似乎正在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半晌后他见神黎凛然的神色没有丝毫收敛才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样笑道:“喂喂喂,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但神黎和义勇依旧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从他的话听来,神黎知道自己过去肯定是认识他的,可能还挺熟。
那同款的油纸伞和旗袍也经常在她的记忆里闪现,而且,他还提到了“你们姐弟”这样的字眼。
但是,她搜索了一下现有记忆里的所有人脸,都找不到他啊。
她刚这样想,就听见他道:“我是阿伏兔啊就是那个自从遇上了你们两姐弟就开始倒霉的阿伏兔啊”
阿伏兔
神黎蹙了蹙眉。
好像,有点印象
神黎认真地想了会,还是没想起来。
但是小时候的记忆碎片里确定有个叫“阿伏兔”的帅气大哥哥
“诶阿伏兔”神黎终于缓缓瞪大了眼:“是那个阿伏兔吗是我想的那个阿伏兔吗”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不应该是个长得超帅气的大哥哥吗”
神黎现有的记忆里,有一天,有个浅茶色的大哥哥穿着黑衣黑袍来到了他们那片阴雨连绵的雨乡里,当时她正被一群混混们围在巷子打算群殴,结果那群人还没动手就被一个大哥哥全打飞了。
当时那人逆着小巷外的光,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和一张冷淡坚毅的脸,让神黎当时还是小屁孩的心脏被帅得嘭嘭直跳。
现在
神黎看着那张好像饱经沧桑的脸,只想问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而那个名为阿伏兔的男人对上神黎的生无可恋的眼神,立马嚷嚷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不对我现在也很帅好不好成熟男人的魅力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懂的吗”
虽然后面的还没完全记起来,但这种对话模式让神黎感到了一丝熟悉,她稍稍放松了一点。
对此,义勇却还是紧紧地攥着刀,甚至当神黎想要将抬起的伞放下时,他还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要放松警惕。”
神黎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沉稳且有力,手中的刀似乎正蓄势待发。
神黎便微笑地安抚他道:“应该不要紧,是我认识的人。”
义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见她稍稍放松下来了阿伏兔的表情也轻松了一点,但乍一见到她的笑容,他似乎一愣,随后嘟囔道:“看来是真的失忆了啊。”
语毕,他把那件羽织扔了过来,见神黎接住过才抬起手腕露出了个小机器来,也不知道按了哪里,那里边传来正在接通的忙音:“喂,笨蛋团长。”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才真正接通了。甫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混乱的轰响,而在那刺耳的声音中,很快响起了一阵截然不同的声线:“莫西莫西,这里是海盗电台,现在为您接线的是海贼王神威现在我正在伟o航道上遇上了妄想吃掉我的小鬼”
安静的墓地里,那属于少年人的轻扬嗓音,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却比机器里听到的拳头打击肉块以及骨头咔嚓断裂粉碎的声音,听上去更让人毛骨悚然。
真正听到那个声音,神黎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玩了团长,快点过来,找到神黎了。”阿伏兔看了一眼神黎道:“但是她好像失忆了,估计也把你忘光了。”
那边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凉凉地笑道:“诶真是会给上司添麻烦啊她。”
“真正给我们添麻烦的只有你一个人家失忆了都比你乖”阿伏兔吼道:“快点过来吧,现在我们在”
但是他的话戛然而止了。
因为神黎抱着羽织走过来伸手一握,一把捏碎了阿伏兔手腕上的通讯器。
她仰头微笑地对上阿伏兔的目光:“我现在听到这家伙的声音就想吐。”
义勇在一旁发出困惑的声音:“炼狱”
一听到这个名字,神黎立马拍了拍义勇的脑瓜子笑道:“够了义勇先生炼狱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可温柔可好听了我才不承认他们有同样的声音”
她刚说完,阿伏兔看着手腕上碎成渣的通讯器,有些抱怨地揉了揉头发:“你真是不要给叔叔我添麻烦啊”
语毕,他突然飞快攥住了神黎还放在义勇黑发上的手腕,但是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义勇给攥住了。
黑发男子微微紧缩着空蓝色的瞳孔,冷冷地看着比自己高的男人,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容此时面若冰霜,似乎连吐出的言语都如冰渣一般:“放手”
“小子,别这么警惕,我只是想看一下她手腕上的东西而已。”阿伏兔看着他自己那只被义勇用力得青筋直冒的手攥得有些充血的手腕,像是赞赏又像是无奈地笑了:“还有,不要这么可怕地看着我,否则我也会忍不住动手的。”
神黎一听,另一只拿伞的手直接将伞尖怼上了阿伏兔的下巴,冷声道:“你敢动他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喂喂喂,神黎,虽说是忘了后面的事,情有可原,但是你这么向着这个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别说那家伙了,就连我也是会不爽的。”阿伏兔被冷硬的伞尖怼着,可是看上去却并不慌乱,也没有一丝害怕。
神黎笑道:“正当防卫。”
于是,阿伏兔率先放了手道:“是是是,你的人我当然不会碰。”
语毕,他小声嘟囔道:“但是那个家伙就不一定了。”
他放手后义勇也放了手,神黎自然也收回了伞,阿伏兔便指了指她那只手腕上系着的小木牌道:“你这个还能用吗”
神黎一愣,晃了晃说:“这是”
“连这个都忘了难怪你一直没联系我们。”阿伏兔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次神黎乖乖举起手给他看:“这是你身上的通讯器加定位器。”
神黎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