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紧紧贴着石头墙,惊恐的看着那只巨大的老虎朝着她缓步而来,从她身边缓步擦过。
老虎身后,一个高而笔直的黑衣人仿佛没看到李苒和周娥,背着手,缓步而过。
看着老虎走远了,李苒一口气抽上来,腿一软,扑倒在地。
这京城,在这样的热闹地方,怎么会有老虎
她刚才是真看到老虎了,还是眼花了撞邪了
“你没事吧”周娥站到李苒身边,见她两只手撑着地,呆呆怔怔,半天没爬起来,弯腰问道。
“刚才,是不是有只老虎”李苒抖着两只手和两条腿,用力撑起,再扶着墙,一点点往上,总算爬起来了。
“嗯。”周娥看起来淡定无比。
“嗯你也看到了真是老虎真有老虎”李苒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娥,失声叫道。
“那是谢将军的白虎。跟谢将军一样,也是位上将军呢,监兵神君,一个月的俸禄,比谢将军还多不少。”周娥见李苒爬起来了,背着手,越过她,缓步往前。
“哪个谢将军谢泽”李苒急忙跟上周娥。
刚才那口惊气还没过去,她可不敢落了单。
“嗯。”周娥还是只嗯了一声。
李苒紧跟着周娥,脑子里的那一片混乱乱的更厉害了。
谢将军的白虎这话什么意思
她怎么能这么淡定难道这儿人兽杂居,是个玄幻世界有虎将军,那是不是还有龙骑兵熊武士
“这虎,当将军的都有都是虎,还是还有别的比如,狼豹熊是不是还有龙什么的那你呢你的是什么”
周娥猛的顿住脚步,拧过身,无语之极的看着差点撞到她身上的李苒。
“你当演神鬼戏呢还龙呢还我有什么我有一匹马,别的人,都跟我一样,人手一匹马,再别的,没有了。”
“那谢泽”李苒两只手一起抹了把脸,她觉得好多了,世界还是正常的。
“谢将军那是谢将军的缘法。”
周娥先纠正了李苒的直呼其名。
李苒深吸了口气,再吸了口气。
缘法,原来是缘法。
好吧,她的魂魄又飞回来一个,好象都回来了,现在。她感觉好多了。
谢将军有只老虎这件事,王舲肯定知道,现在,这会儿,她很想念王舲。
这一天夜里,到这里以来头一回,李苒做了噩梦。
睡梦中,一团令人恐惧的漆黑缓慢却避无可避的往她身上压下来,李苒惊恐之下,睁开了眼。
屋里静悄一片,李苒翻个身,看着正对着她的南窗上的一片寒白。
她睡的床如同一间小房子,头一天睡在这里,她就没让秋月放下那一层层的帘幔。
她觉轻,睡得再沉,一点点小动静都能惊醒她,和被层层围裹起来相比,她更喜欢敞开,敞开之下,她可以更好的感觉到周围的动静,以及危险。
这三间上房只睡了她一个人,周围很安静,屋外,风吹过树梢,远远的,有隐隐约约的更梆声。
屋里很暖和,李苒将胳膊放到被子外,看着那扇窗户,无所思,亦无所想。
第二天上午,李苒拿了本书,晒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似看非看。
虽然她很想去找王舲,问一问那只虎,可这事,这会儿,也就是想想算了。
她这样的处境,有所顾忌和无所顾忌,对她来说,没什么分别,可王舲不是她,也不是她这样的处境。
象王舲和王家这样的,必定禁忌众多,顾忌重重。
她不能用她的无所顾忌,去让人家难为。
而且,王舲对她非常好,对她好的人,她都是要尽力对她们好,尽力替她们着想。
那只虎,既然现实存在,在那儿了,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也没什么分别。
李苒看了一上午书,吃了中午饭,出了长安侯府,直奔里瓦莲花棚。
她喜欢看戏,更喜欢看象财喜班这样的精彩大戏,她要好好看几天,好好看个够。
至少,先把这本洞灵记看全了,再去看别的热闹
挨着福字号雅间,霍文灿霍三公子和李清宁坐在寿字雅间的黑暗中,看着福字号雅间里看小艳段看的笑不可支的李苒。
“笑成这样,我都替她脸红”霍文灿手里的折扇半开,抵着额头掩着脸,一脸的不忍目睹。
“她到京城之前,一步没出过善县那个小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哪知道这是什么你这个人,满肚皮龌龊,就想着人家也跟你一样”李清宁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也是,是我疏忽了。你说她都听不懂,她笑什么你看她笑的,没脸看哪。”霍文灿倒是勇于认错,可看着李苒的笑脸,还是觉得没眼看。
“关你什么事儿”李清宁没好气的再次怼回去。
“是不关我的事,可关你的事吧”霍文灿干脆不看李苒了,挪了挪,正对着李清宁,“那可是你们长安侯府李家姑娘,不管你太婆,你阿娘怎么自欺欺人,她就在那儿,她姓李。
行,你太婆你阿娘大字不识一个,不提她们。
那你呢也能看着她这样到处乱跑,看引客脱衣服,看小艳段看的你看看。”
霍文灿揪着李清宁,把他的脸对着笑的不停的拍着椅子扶手的李苒。
“你知道她一无所知,我也知道,可别人呢这满棚子的无知蠢货呢他们怎么想他们会怎么说你就算不替她着想,也得替你们长安侯府想想吧,这是什么名声”
“我阿爹都没说什么,皇上也没说什么,太子”
李清宁摊着手,刚说到太子,就被霍文灿打断了
“来前我跟太子爷说,要和你一起,到莲花棚看看,你看太子爷说什么没有太子爷让咱们来,这就是态度还要说什么
你说皇上,皇上不提了,雄才大略,不知道他想啥。你阿爹,啧”
“你啧什么啧,我跟你说过,阿爹管不了她。”李清宁苦恼极了。
霍文灿啧啧有声,“管不了嘿,也是,你爹行行行,不说了,说你,你这个当哥的,不提当哥的,你这个当儿子的,昨天先生讲的课,这个孝字,有小孝有大孝”
“行行行,你说我怎么大孝我该怎么大孝你说,我听你的,行了吧”李清宁被霍文灿喷了一脸口水,一边抹口水,一边无限烦恼道。
“去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天天往外跑,逛街也就算了,还跑到瓦子里看戏听小曲儿,算了,这个也先不说,你总得跟她说说这小艳段,还有引客,这哪是小姑娘能听能看的”霍文灿不客气的指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