豨儿的小眉毛微微一皱,扳着手指头数了一下,这才结结巴巴地回道“九九九九岁。”
梁元度连忙欠身一礼“犬子口拙,还请贵主见谅。”
李曜心道这孩子哪里只是口拙,这症状分明就是口吃,遂轻轻摆手“无妨无妨,令子年岁尚幼,让我瞧瞧吧,或许现在矫正还来得及。”
祁黛双拱手道“这个正要请教贵主。”
李曜朝豨儿招手道“小郎君过来。”
豨儿倒也不怕生,立即蹿到李曜身前,就好像一阵风儿似的。
李曜暗自好笑,这孩子就是个急性子,也难怪会在别人家里跑得那么快。
李曜命他张嘴,观察了片刻,问祁黛双“令子口吃已有多久了”
祁黛双忙不迭地答道“豨儿六岁时得了瘴病,而后就变成这样了。”
李曜听了立时心中了然。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大自然的了解非常有限,以为高原反应就是瘴气引发的病症,而三年前祁黛双转任西海州都督,迁居吐谷浑故都伏俟城,显然让这孩子患上了急性高原病,并且这种病又容易引起许多并发症,因此才会造成这种生理性的语言障碍。
李曜伸出双指,用指尖轻轻按了按豨儿颈部的气舍穴,豨儿立刻剧烈咳嗽了起来,李曜一收回手指,咳嗽声很快就停止了。
“贵主有法子吗”
祁黛双似乎有点心急,可李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儿子,怎么没有领过来”
祁黛双眸光闪了闪“我那次子未及五岁,还禁不起车马劳顿,是以留在了伏俟城。”
李曜让豨儿回到母亲身边,便实话实说“焉支虎,梁君,你们这长子断然不可再回西海了。”
“可是”
祁黛双犹豫了一下,说道“豨儿是我郡公府的世子啊。”
李曜语气肯定地道“令世子会哑。”
祁黛双脸色发白“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曜略作沉吟,说道“改姓吧。”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两个都改。”
这十几年来,李曜一直都比较关注祁黛双的状况,而她此前一番寒暄,只是佯装不知罢了。
祁黛双眼底闪过一抹亮彩,却故作无可奈何地叹息道“也罢也只能这样了。”
事实上,祁黛双今日带着丈夫和长子过来面见护国公主,就是想让借他人之口,成自己之念。
她这个女郡公让长子从了母姓,次子从了父姓,在河西之地早已是人尽皆知。
虽说她和梁元度一起历经过患难,可谓夫妻恩爱,彼此都坦诚洒脱。
但,毕竟是招赘婚姻,关乎着门第传承和氏族利益的稳定。
废立世子,二子换姓,已成必然。再继续拖延下去,夫妻未来的情分就越发说不清了。而护国公主的到来,自是她解决困扰再好不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