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妍穗嫣然一笑, 如李玄崧所愿, 抱着他的手臂软软的求,软绵绵的嗓音让李玄崧的心都快化了。
李玄崧瞥见她眼神狡黠, 虽说她一求他就丢盔弃甲, 但颜面还是要留一丝的,他轻轻咳了下,“这些天阿穗常常宣召教坊司舞姬”
冬日寒冽, 薛妍穗虽说不是个爱动的,可一直窝在室内也会烦,而冬日里最好玩的冰床、雪雕等, 李玄崧听信御医的话,不许她去玩。薛妍穗大多时候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身子有些发虚。她觉得这样不行,想要动动腿脚,就召了教坊司的舞姬, 跟着跳一段, 拉开筋骨,出了汗, 舒坦多了。
只是她的目的是为了动动筋骨, 对于动作是否到位,身姿是否优美,并不讲究。听到李玄崧提起,薛妍穗心口一跳,升起了危机感。
“臣妾白日里闲来无事, 听听曲,赏赏舞而已。”薛妍穗咬重了而已两个字。
“哦,”李玄崧话音里带了点失望,“还以为阿穗能为朕舞一曲呢。”
薛妍穗笑容凝滞,不可能,她才不要丢人。
李玄崧失望叹气,握着她的手走入殿内,“朕今日无事,陪朕下盘棋。”
不仅决口不提后日大宴同殿观舞之事,还要陪他下棋,他棋艺精湛,自己和他下棋,那是毫无悬念的屠杀。
待脱下斗篷,摘了暖帽、暖耳,宦官已摆好棋盘。
薛妍穗看着自己手边的黑子,幽怨的看向李玄崧。
“朕让你五子。”
“八子。”
“十二子。不能再多了。”
让十二子也一样被屠杀,薛妍穗依然眼神幽幽,李玄崧垂了眼,凝视指间的晶莹白子,不看她就不会心软。
薛妍穗吸了口气,倾身越过棋盘,眼波一动,似漾起粼粼秋水,“臣妾学艺不精,不能献丑。”
李玄崧轻笑着抬头,黑黑的瞳仁里满满都是她,却不肯松口。
薛妍穗咬牙,“让我再练两日,可好”
这是应了。
“好。”李玄崧朗声大笑,“这十二子朕替你放。”
说着,抓了一把黑子放在棋盘上,薛妍穗露出喜色,这局她不会被屠杀了,“那后日”
“撤了屏风便是。”答应的干脆利落。
答应的如此干脆,薛妍穗有些后悔,或许她坚持不松口,李玄崧也会答应的,可惜,晚了。
显极殿大宴,气氛热烈。
许淮虽以老病为由请求在府中养病,但今日大宴,对众将领而言都是种极大的荣耀,他身为主将,自然要列席。
余夫人随着女官步入右殿,司礼女官引她在左边第一席入座,“莱国夫人,请入座。”
赴宴的命妇,余夫人不是身份最贵重的,但今日之宴的主角是西北大捷的诸位将领,大将军许淮功勋卓著,她身为许淮的妻子,薛妍穗特意嘱咐让她坐左边第一席。
余夫人挺直脊背,有人盯着她看她就看回去,许家经历过一场劫难,一些事情她也看开了。许淮出身寒微,靠着半生征战,才有今日地位。然而一些世族,依然瞧不上他。以往这些打量审视的目光,她还会在乎,如今却是彻底不在意了。
“世道真是变了。”长广大长公主看着殿上众人不同的神色,滋味莫名道。
临海大长公主哂笑,“早变了,主位上换了人,风气当然变了。我早说过要和薛贵妃交好,你偏不信我。”
长广大长公主思及软禁在行宫的褚太后,颔首赞同,“当日是我想岔了。得亏有你在,我虽在薛贵妃面前无功,但也不曾得罪过她,亦算是庆幸。”
“娘娘到。”女官通传的声音打断了两位大长公主的窃窃细语。
薛妍穗身着礼服,坐上主位,扫视了眼殿内,除了皇亲重臣家眷,都是当日入承嘉殿谢恩的武官命妇。触到她的眼神,都露出笑容。
因承嘉殿谢恩那日受到的礼遇,这些武官命妇恭敬中透着亲近,她们没有掩饰,表露的很直接,一些打定主意对薛贵妃敬而远之的人看在眼里,啧啧称奇。暗暗思忖,原来薛贵妃并非一味跋扈,怀柔之术她也懂,只是先前她不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