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妍穗腿有些软。
灼热从耳朵一路蔓延, 心跳得有些快,手指揪着皇帝的衣袖,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进了皇帝的话。
欺君之罪, 薛妍穗有些懵, 她怎么就欺君了
她扬起脖颈, 看向皇帝, 绾发的青玉簪跌落在地, 刚洗过的一头长发浓密蓬松,墨缎一样散开。
雪肤红唇乌发, 浓艳得勾魂摄魄,皇帝有些渴, 有些热, 如此魅惑君上, 竟还言之凿凿不会妄动心思, 口是心非。
皇帝一副朕早已看穿了你的心思, 看你还如何狡辩的模样。
薛妍穗这才恍然,眼神乱飘了几下, 颇有些心虚。
“这也不能怪臣妾, 陛下天人之姿, 臣妾凡胎,凡心动了,臣妾也没办法。”皇帝口中说着她欺君,神态举止却还在撩她, 她索性耍赖了。
无赖得理直气壮。
皇帝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觊觎他的相貌,而他竟然没有震怒,没有将这狂妄之徒叉出去。
皇帝抬起她的下颌,染了欲色的面孔越来越近。
薛妍穗面孔爆红,闭上了眼。
突然,一阵扣门声响起,“陛下,兵部尚书扣阁求见,有紧急军报禀报。”
皇帝面上露出懊恼之色,眼神逐渐清明,留下一句,“朕是天人,贵妃是凡胎,反而要朕有你一人足矣,大言不惭。”
在薛妍穗震惊的目光中,皇帝缓缓起身,整了整皱了的襟口,目光在她小腹上一转,“晾字一事交给宫人,你去歇着。”
说完,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肃之色,去了前朝。
皇帝走了,薛妍穗半晌回神,她这是被皇帝嘲笑了
这场雨到了黄昏才停,前朝之事似乎很棘手,皇帝一直在前朝,待雨停,薛妍穗回了承嘉殿。
第二日,天色睛好,除了低洼处仍积有水,几乎没了昨日狂风骤雨的痕迹。
“娘娘,请回吧。”
昨日大雨突降,宋女史不得不多在宫里留了一日,今日一早,天色一亮,宋女史就来辞行了。
宋女史神采奕奕,皇帝不仅赐了她一处宅邸,还赐了数名禁卫,算上薛贵妃给她的十名健壮宫女,数车钱物,这一次出宫,不同于上次,是带着皇恩浩浩而出。
而且,吴贤妃的事,也让宋女史彻底想开了,她持斋念佛这么多年,依然无法得到内心的平静。就算礼佛之地,从宫里的小佛堂换到了宫外的法慈尼寺,也不会有太大不同。既然遇到了薛贵妃,再次卷入了权力争斗,这一次,她想活得痛快些。
“女史定要常常进宫。”
薛妍穗很不舍,她给了宋女史令笺,虽无法让宋女史直接入宫,能让宫门禁卫立即通报,她再让人带宋女史入宫。
宋女史笑着点头,“娘娘交代的事情,老身明白,回吧。”
送走宋女史,回到承嘉殿,那幅被雨水淋湿的字幅已经晾干了,薛妍穗亲自收了起来。她揉了揉还有些坠疼的小腹,喝了药,打了个呵欠,上了床,裹了绫纱被,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薛妍穗醒来的时候,帷幔帘子都垂着,遮住了日光,寝间昏暗,她拍了拍昏沉的头,怎么睡了那么久还是困
不知为什么,这日她特别累,尤其无所事事的时候,只想歪在床上,这身子骨也太弱了,薛妍穗皱着眉下了床,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将济王妃那日带来的行卷都取来。”
宋女史将行卷上的人名抄录了一遍,行卷都留给了她。
薛妍穗一卷卷的翻看,唇角不知不觉的翘了起来,这些赞美她的文字,甭管直白不直白,看着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她也是有虚荣心的。
眼眸一转,将几句特别动人的诗句抄写了在桃花笺上,命人送去紫宸殿。
原主自小在崔氏这个高门继母手下讨生,琴棋书画之类的崔氏根本不许她学,只让她学裁衣刺绣这些女红,以至于原主明明生在锦绣公府,只略识几个字,受尽嘲弄。原主很自卑,怕人耻笑,几乎从不动笔,就算不得不写几个字,也会立即烧掉。
薛妍穗很是唏嘘,很是怜惜原主,原主一死了之,求得解脱,她被坑进了这里,却不会让崔氏、薛华棣这些人坐享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