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地平线后,黑暗再次笼罩整个世间,如意观廊下的电灯笼准时的亮了起来。
两个身影从槐树里一先一后走了出来,简洛书有些好奇的摸了摸粗糙的树皮,转头问两个鬼“你们呆在树里面难受不难受啊。”
“不难受”林寞想了想说道“这里面就像是一个酒店一样,树的经脉就像是酒店的走廊,里面有一个个的房间”林寞说道这小心翼翼地看了简洛书一眼,露出了讪笑的表情“我当时刚来道观的时候正逢老观主仙去,他让我在这先住着。当时树里没有别的鬼,我就选了唯一一个带电视的房间。”
简洛书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还有电视呢”
林寞笑了“这里面房间很多,有的房间有床有冰箱有电视什么的,有的房间就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从气息上看,那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我估计是以前在这住的鬼留下的不要的东西。我死的时候没人知道,连张纸钱都没有,就靠上任房主留的一根香烛啃了三个月。”
简洛书听的都替他唏嘘了“要是没有香烛你们会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反正我们都死了也不会变的比这更惨。”林寞想了想说道“人死以后,世间的美食我们是吃不到了,这香烛对于我们鬼来说就是人类的美食一样,又好吃又能补充阴气,对于我们鬼来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孙墨墨点头附和“我家人给我烧的纸钱我几乎都换成香烛了。”
林寞羡慕地看了孙墨墨一眼,他死了三个月还没见过纸钱长啥样呢。
简洛书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回头你替我干活我给你发工资,等你有钱了就可以自己去买香烛了。”
林寞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拔个草要啥工资啊,都说了免费给您干活的。”
“可不止拔草这么简单。”简洛书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把手里的图打开平铺在石桌上“我准备开一个铺子,除了卖符纸以外还和去世的亲人通话、写信、见面等系列服务,以后你就负责帮我看铺子。”
“真的”林寞激动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我行吗”
“行不行都是你了”简洛书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相信你。”
幸福来得太快,林寞激动的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半晌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来“可是观主,我白天没办法出来啊”
简洛书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符纸在林寞面前晃了晃“这个是我今天画的符纸,它能让你暂时拥有身体不怕阳光的侵蚀。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在店铺还会布一个风水阵”简洛书拿起旁边一本厚厚的风水大全,打开其中一页指着说道“这里有个聚阴阵,我看只需要几个法器就能办到,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林寞激动的热泪盈眶,自己的老板简直太好了,不但会给自己准备符纸,还给自己布聚阴阵,简直没有比这待遇更好的地方了。
设计图虽然画的简单,但是该有的数据都有,秦思源在旁边看了一眼,伸手将设计图收了起来“盖商铺的事就交给我了。”
秦家是靠做房地产发的家,如今拥有省里最大规模的建筑公司,比起外面的施工队来,他觉得还是自家公司的人员靠谱一些。
简洛书也没和他争,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盖房子的钱我来出。”
秦思源脸上透着几分无奈,之前师姐一直以为如意观是入不敷出的破道观,自从上了大学后就一分钱不要了,她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当家教挣的。
清大的学生当家教确实挺赚钱,可毕竟还有学业要完成,他估计师姐这银行卡里最多也就五万块钱。
虽然盖个铺子是够了,但是他不想用师姐辛苦攒下来的家底。
“都是家里的施工队,材料也用不了几个钱,我自己出了就得了。”
秦思源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简洛书急的一瞪眼;“用你家里的施工企业就很让你为难了,怎么还能让你出钱呢,这钱必须师姐出。”简洛书说完了还垫起脚来摸了摸秦思源的脑袋,一脸怜爱地说道“你大学还没毕业呢,哪有什么钱。”
秦思源哭笑不得,不知道师姐为啥总觉得他和家里关系不好,一提起他的家里就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他是从小就被父母送到了道观不假,可那是因为他体质特殊的原因,跟什么豪门恩怨都没有关系。想他秦家三代单传,他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家人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也不知道小师姐自己脑补了什么故事。
看着简洛书坚定的眼神,秦思源只能无奈的把银行卡接了过来,反正铺子马上就要赚钱了,到时候自己找个借口再把钱还给师姐就行了。
铺子虽然还没盖好,但是该干的活不能落下,林寞还想见家里人一面呢。
有了新工作的林寞不用老板费心,趁着夜色自己出门打探消息去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林寞的双亲和哥哥已经到了明江城,因为林寞尸体腐烂严重只能靠匹配dna确定身份,预计明天上午就能出结果。
林寞天黑出去,临近天明才回来,眼圈红红的脸上带着落寞的神情,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
坐在庭院里啃香烛的孙墨墨倒是十分理解林寞的心情,要不是她女儿身体弱扛不住阴气,她也想每天回去陪着她。
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阴阳两隔,永远不可能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烛递给林寞,孙墨墨朝简洛书的屋子努了下嘴“观主说你让你回来去找她。”
林寞抹掉眼角的泪,和孙墨墨道了谢,无声地飘到简洛书的窗外,伸手碰了碰窗棂上的风铃。
“老板,我回来了”
迷迷糊糊中,林远山觉得身体下的炕软的有些难受,翻来翻去怎么也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心里火一大睁开了眼,看到屋里陌生的一切神色恍惚了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家,而是来了小儿子工作的城市明江城。
想起小儿子林寞,林远山心里像针扎似的痛,自己两个儿子,大儿子初中退学后去建筑工地当小工,后来赚了钱又自己做了点小买卖,虽然能吃苦但没什么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