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嘉眼眶红了,她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
莫予深把号码和地址写好,示意奚嘉记下。
奚嘉知道自己用不上,这不过是彼此给彼此留的一点美好幻想和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
她拿手机拍下来。
莫予深继续打字以后就算看不见、听不见了,也别放弃自己。我还等着你回家。
奚嘉暗暗做个深呼吸,“我过去啦,第一次约秦阿姨,迟到了不好。你呢”
莫予深我再等等朋友。男洗手间排队。
奚嘉眼里闪着晶莹,看到后面那句又失笑。“谢谢。”这会儿,她反应过来,他等的是她。
没有所谓的在男洗手间的朋友。
莫予深收了手机,伸手揉揉她的头,他温暖的手掌从头顶下移到她的侧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奚嘉下意识向后退一步。
莫予深往前进了两步,湿热的吻压了下来。
奚嘉面红心跳,推开了他。头也没敢回,快步离开。
莫予深没追过去,他手机响起,是莫濂。
这是莫濂第三次给他打电话。
“莫予深,你竟玩阴的。”
他刚约的那人,临时反悔,不再继续合作。
虽然也说了个没法继续合作的理由,但谁都心知肚明,背后有人插手。
这个节骨眼,除了莫予深,没其他人。
莫予深语气一贯的没情感“然后呢”
莫濂“你要是把基本的底线都放弃了,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莫予深“跟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底线可言。你捎句话给你那引以为傲的母亲,要是她再敢打扰我妈,你该知道后果。今天你黄了的合作,只是给她一个警告,下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等没莫濂说什么,他挂了电话。
他昨天才知道,莫濂妈妈怕父亲找母亲,又怕母亲跟爷爷奶奶关系缓和,爷爷奶奶会补偿公司股份给母亲,于是,想尽办法想让母亲离开北京。
另一边,被挂断电话的莫濂,心头像梗了一根刺。他没法想象,母亲一把年纪了,还做这样的事。
耳边又想起姜沁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你跟你妈妈一样,心里阴暗,还总以为别人跟你们一样阴暗。这是遗传,这种基因,太可怕。
秦苏澜在餐厅坐了半个多小时,奚嘉终于姗姗来迟。
“秦阿姨,您好,我是奚嘉。”
秦苏澜浅笑着,示意她坐。
奚嘉座位上已经摆了笔记本电脑,季清时让餐厅经理给准备的。
秦苏澜和奚嘉互相添加了聊天方式。
秦苏澜阿姨打字,你说就行。
奚嘉怕声音太大,被其他人听到了不好。她说“我也打字,我们就当是网友聊天。”
秦苏澜觉得这样也不错,有些话她放在心里二十多年都说不出口。她看奚嘉眼圈还红着,关心道嘉嘉,怎么了要不我们等会再聊
奚嘉没避讳,刚刚遇到了前夫。我跟我前夫关系挺好。我很爱他,他对我也好。看到他后就难过了一下下,没事儿。
秦苏澜感情这么好,多可惜呀。
奚嘉我这个病,跟老人的阿尔茨海默症,有些像,最后可能就是痴呆。会成为他负担。离了后,可能短时间内,都很难过。不过,时间是良药,他会慢慢忘了我,再有新的生活。
秦苏澜指尖落在键盘上,迟迟不知道要输入什么。
奚嘉没再聊自己的私事。
赴约前,她看过笔记本,季清时跟她说过,秦阿姨的初恋丈夫出轨,私生子比她孩子都大。
她承受不了,一度抑郁。
还有个巨婴儿子。
奚嘉阿姨,说说您对剧本的要求吧。
秦苏澜知道为什么非要找你约剧本吗
奚嘉开着玩笑因为我是个能守住秘密的小可爱。
秦苏澜也笑。终于知道,莫予深现在为何开朗许多。
奚嘉阿姨,您说吧,我看着。
秦苏澜因为我儿子跟你患的是一样的病。两年了,他现在不与人交流,有时好多天不说一句话。他以前很优秀,受不了自己没了记忆,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要是像你这样乐观就好了。
因为有了这个病,他没法交女友,觉得自己是别人负担。
奚嘉无比震惊。原来秦阿姨遭遇这么凄惨。
秦苏澜我儿子明年就三十,还没恋爱过。我知道你跟他一样的病之后,就想从你这里多了解一些,希望能帮助他,开导他。我别的不怕,就怕有天我老了,没法照顾他,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奚嘉心底最敏感的那一块被触动,她明白秦阿姨此刻的无助。阿姨,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说。对了,您儿子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秦苏澜做音乐的,他唱歌可好听了。
奚嘉他跟我一样,现在听不到了吗
秦苏澜勉强能听到,就是记忆不行,嗓子也不行了,唱不出。
奚嘉惋惜。她是听不见,能说。那人是听得见,没法说。阿姨,您放心,在我变傻前,我会尽量帮他走出阴霾。
秦苏澜感激不已。对了,嘉嘉,剧本里,我也想把我儿子的经历写进去,我愧对我儿子,没做到一个母亲该做的。他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我对他一点也不了解,要是有可能,得麻烦你帮我多了解了解他。
奚嘉答应下来,在接触过程中,她希望将他从封闭的世界给拉回来。
秦苏澜我儿子不愿出来见人,我怕刻意把你介绍给他认识,他排斥。等哪天你有时间,到我家做客,我们尽量做的自然些。
奚嘉没问题。到时您提醒我就行,我怕我会忘了。
秦苏澜我儿子叫秦醋醋,你先记一下。
奚嘉“”
秦苏澜忍着笑,醋醋是他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