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思张嘴,听话地喝下,只是药刚进嘴里,就苦得她整张脸都皱巴巴的,看上去更加委屈。
慕思思吸着鼻子,哭唧唧地把药喝了。
闻明孚喂她喝完,擦拭着她嘴边的药渍,等这一碗药喝完,常春又让人送了新的过来。
宫女端着干净的盆子,跪在床榻前,恭敬地举着它。
闻明孚道“漱口。”
慕思思喝了一口,咕隆几下,仔细地洗漱着口腔,尔后才吐了出来。
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从凌晨弄到了黎明,天也快亮了。
慕思思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好像开始不痛了,逐渐地只剩下嘴里的苦味。尽管去碰脸颊的时候也还是会有一点疼,但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宛若炸裂开来的疼痛感。
闻明孚见她不出声,又往她右边的腮帮子碰了碰,这会儿没有再遭到抗拒。
他轻轻地触碰着,慕思思眼里还隐隐带了那么点泪花,懵懂抬头看他。
闻明孚的动作很轻,但因为脸色白得有些森冷,所以总会有一种阴沉沉很不好惹的感觉。
闻明孚问“还疼吗”
慕思思仔细感受了下,摇头,她也可以勉强说话了,声音细而小“不怎么疼了”
闻明孚将她抱起来,宛若托着小婴儿一样,把慕思思放回到床上,又给她盖上好几层被子。
他回头看向众人。
他们见皇后安然无恙,就知道此刻的性命是保住了,不由松了口气。
老太医提心吊胆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颤颤巍巍地行着礼,怕皇后到时候又再次牙疼,不由提醒道“陛下,这些日子,皇后不宜再碰过甜的东西,太冷太热的也”
闻明孚闻言却有些不悦“皇后贵为后宫之主,自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朕养不起”
老太医再次跪下,“臣不是这个意思,是”
闻明孚不耐烦地揉了下眉心,“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太医颤声解释“近些日子若是不忌口,反而碰了这些东西,只怕是会引发老毛病。”
闻明孚哦了一声,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那是你们的事情。”
系统看了眼慕思思,发现她终于没事后松了口气,在听见闻明孚的话却难免有些震惊。
尽管它知道闻明孚的思维非正常人所能够理解,但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逻辑。
太医说最好让慕思思戒一段时间糖,闻明孚第一反应是,慕思思爱吃糖,所以让他们得想办法怎么让皇后能够顺利吃糖并且不犯牙疼病。
这
太医们完全惊住了,这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啊。
他们唯有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常春,“常总管”
闻明孚给慕思思又盖了层被褥,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好,常春你来说。”
常春在心里骂了这群老不死的几百回,居然把他也拉下水了。
若是真的让皇后在这段期间继续吃糖,万一娘娘又牙疼了,陛下岂不是真的要砍了他们脑袋。
可要是想让陛下同意的话,这又该怎么劝呢。
即便常春跟了皇帝这么多年,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头疼起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努力地想着措辞,“陛下,还是以娘娘的身体为重。”
见皇帝似是在思索,常春又补了句“若是太医们的法子不管用,反倒又让娘娘遭了罪,岂不是又得让皇后娘娘再疼一回陛下,请三思。”
太医院的人见常春在这时候仍不忘记给他们上眼药,不由暗暗骂一句老狐狸。
常春心中冷笑,他们拉他下水,他就再给他们煽风点火一番。
闻言,闻明孚再次皱起眉来。
他看向床榻的人,慕思思早就累得不行了,哭了这么长时间,精力都被消耗光了,这会儿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她脸色苍白无力,在重重被褥的笼罩下,越发显得脆弱无助。
闻明孚默然片刻,开口道“传令下去,宫内近期不得再出现与糖点相关的东西。还有”
“宫外的糖糕铺,也一并全部关了吧。”他随意地吩咐着,“在皇后恢复前,若有敢擅自开店者,杀无赦。”
哪有皇后碰不得,别人却快活潇洒的道理。
慕思思这会儿已然进入梦乡,睡颜安静,并不知道这道旨意的颁布。
闻明孚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下去。
宫人们跪久了,几乎快要起不来,勉强与旁边的人相互搀扶着,连忙退了下去。
出宫殿的那一刻,便是死里逃生后的庆幸。
绿由守在殿外,吩咐他们把附近的狼藉收拾干净。
其余人离开后,常春便也识相地带着自己的人退下了。
寝宫里就只剩下了闻明孚与慕思思两人。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慕思思右边的脸颊还很肿,就像是腮帮子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微微鼓起来一块。她小口地呼吸着,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但总归没有再露出方才那种令他焦躁不安的脆弱神色来。
闻明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就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随后,又将慕思思的手腕执了起来,偌大的衣袖底下,那只纤细的手就显得它越发空荡荡的,消瘦得不像样。
慕思思的手温热又柔软,跟他手上的温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闻明孚的手却一向偏凉,就与冷血动物一样,从来不会出现温暖的触感。
他握着慕思思的手腕,忽然就将她的手又举高了些,轻轻放在自己脸庞贴着。
果然,温温暖暖的。
是闻明孚初见慕思思,掀起凤冠霞帔时的第一感觉。
一个温暖漂亮,却又胆小娇气,十分难伺候的小姑娘。
闻明孚偏头,亲啄着慕思思的指尖,那柔软触感温暖得令人想要咬下一口。
他盯着慕思思的手瞧了好几眼,有些蠢蠢欲动。但闻明孚还记得她现在在休息,所以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掀开被子,往慕思思被窝钻去。
闻明孚看向她,又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远了,于是索性将人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闻明孚仔细观察了一番距离,见慕思思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后,终于满意地停下动作,轻抵着慕思思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寝宫内外无人敢进来打扰,只轻手轻脚地换好殿内的炭火后,就又退了下去。
闻明孚在有人进来时睁开眼看了看,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又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慕思思依旧睡得很香。
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直到现在眼角的红晕都未曾散去,晕染在眼角两侧,看上去可怜极了。
微弱的烛光摇摇晃晃,在殿内留下一片隐约的阴影。
闻明孚抬眸看向这略显昏暗的宫殿。
他一向讨厌过于黑的地方,就连夜晚的时候,养心殿也是彻夜点燃着烛火,从未熄灭过。
也不知道她为何就喜欢在这样的氛围下就寝。
闻明孚再次低头,轻触着她的发顶,尔后又阖上了眼眸。
慕思思醒来时,闻明孚已经不在,绿由在旁边守了很久,见她苏醒过来,便问道“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还会难受吗”
慕思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想要找面镜子来看看自己的脸现在怎么样了。
绿由见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还以为皇后是想找皇上,解释道“皇后娘娘,陛下去上朝了。”
慕思思“噢”了一声,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她重点还是放在了镜子上边,于是让她们帮忙找一面镜子过来。
绿由很快命人送了一面铜镜来。
慕思思认真地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
只可惜铜镜实在是照不清楚,无论慕思思看多少次,也还是模模糊糊的人影。
她索性放弃了,把铜镜塞回到她们手上。
绿由她们服侍着她起身,洗漱完后,就端来了午膳。
慕思思看着这些清淡的物品,不要说是甜的,就连稍微咸一点的东西都没有,像是在养兔子一样。好在宫中的御厨做的菜还是不错的,这才没让人食不下咽。
不过即便如此,慕思思吃了两口后也就没什么胃口了,遂放下筷子。
绿由见她吃得这么少,正要询问饭菜是不是不合胃口,闻明孚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闻明孚在她身边坐下后熟练地摸了摸慕思思的脑袋,看见桌面上的东西几乎没被动过,便拿起她的筷子来,夹了口菜来吃。
他还没碰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转头问常春“今日是谁负责的膳食”
常春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刘喜。”
闻明孚“嗯”了一声,点头“砍了。”
做出这么难吃的食物来,留着也没什么用。
因为皇帝交代过不用做过于油腥或者是味道过重的膳食,所以御膳房那边只能尽量做出清淡些的食物来,可即便味道再好,比起其他膳食肯定也要逊色不少。
慕思思本来还在看着食物发呆,忽然听见他们的对话,转过脸来问道“砍什么”
闻明孚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让她们把这些难吃的菜撤下去,再做些新的过来。
他语气随意,“做得太难吃了,留着也没用。”
闻明孚轻挥手,示意让常春快些下去。
常春得了命令,正欲退下,慕思思反应过来,唤住他“等等”
常春依言停下,目光看向陛下。
闻明孚把她抱在自己膝盖上,低头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他碰着慕思思的脸颊,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没这么肿了。”
半晌,他才想起来常春还在旁边等着下文,也没看他,只问慕思思“怎么了”
慕思思反倒问他“你怎么又要砍人脑袋呀。”
常春几乎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方式,这会儿对于皇后这般可以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质问口吻看淡,面不改色地低着头。
他知道,自己只需要等候主子吩咐即可,其他的不用多管多问。
闻明孚不解,蹭了蹭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你不是不爱吃他做的菜吗”
慕思思听到他这句话怔住,瞪大了眼睛看他,“不爱吃就要砍人吗”
那她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难不成全部人的脑袋都要被砍掉吗
闻明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反应过来,她好像不喜欢自己这么做。
于是转头对常春交代“让御膳房送些新的吃的过来。”
倒也没再提砍没砍人脑袋的事情。
闻明孚抱着慕思思,更是觉得她瘦得不行,抱在怀里感觉都没几两肉,不满地说道“你要吃多点。”
慕思思一开始听他这句话还没明白过来,过了一阵才知道,这人居然又换了一个话题。
她敷衍地应道“噢。”
闻明孚得了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抬起她的脸来又认真盯着她看。
慕思思被他一言不发的表情望得有些心虚,“干、干嘛”
她还以为闻明孚要找她算账,谁知道他却低头,又在她嘴边亲了下,亲了两口还觉得不够,更是伸出牙齿来慢慢啃咬了一番。
慕思思嘴唇几乎都是他留下来的牙齿印。
闻明孚像是大犬一样地在她脸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慕思思见他又动手动脚,气得想要挠他。
闻明孚却问“怎么是苦的,刚刚吃药了”
慕思思愣了愣,下意识回答“噢,我刚刚喝了苦参汤。”
不对,她要骂他来着
慕思思正想开口,又看见闻明孚转而看向绿由,烦躁地问道“皇后还需要喝多久的药”
这么苦的药,她昨天才喝了一碗都快要哭了。
即便绿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见陛下这般不耐烦的口吻,也还是被吓了一跳,颤着声音回答“太医说,至少要再喝上四五天。”
而且不是一天一碗,是每天至少都要喝上四五碗。
闻明孚语气不耐“怎么这么麻烦。”
他执起慕思思的手看了几眼,总感觉这手腕都被病瘦了,还要喝这些奇奇怪怪的药。
绿由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神色苍白,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常春这时候带着徒弟回来了,让人将菜肴摆了上去。
这些都是他在旁边盯着让他们做的。
要他说御膳房那些人也实在是死脑筋,说不能太甜太咸,就真的一点糖一点盐都不敢放,做出来的食物再美味又如何,清淡寡味的谁吃得下。
闻明孚夹了一筷,放进嘴里尝了口,就让人把这道菜给扔了。
直到他尝到稍微不错的膳食,才夹给了慕思思吃,“尝尝这个。”
闻明孚基本上没怎么吃菜,大部分时间都忙着投喂慕思思去了,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给慕思思夹菜的时候,常春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错,即便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森冷,但眼神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落在皇后身上时,那眼底的寒霜早就被融化掉,只剩下那可以算得上是在笑的涟漪。
慕思思像小仓鼠一样慢慢咀嚼着,把闻明孚夹给自己的东西都吃了下去。
虽然这人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但审美还算正常,给她吃的东西味道都还不错。
慕思思吃到美食,也暂且缓解了昨天牙疼带来的一些郁闷。
闻明孚见她吃得这么高兴,嘴边还沾了点残渍,他伸手给她擦了擦,低头在慕思思嘴唇亲了亲。
然后又继续给她夹着菜。
慕思思简直是震惊了。
她见闻明孚再次低头,又想咬她嘴巴的时候,连忙捂住了嘴,羞恼地说道“这还有人呢”
闻明孚抬头,看了眼他们。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将自己当成是聋子跟瞎子,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闻明孚说“他们不敢看。”
慕思思仍旧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生气勃勃的眼睛来恼怒地瞪着他。
闻明孚明白过来,转而对他们说道“滚下去。”
众人听话地滚了出去。
宫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闻明孚把她的手放了下来,一副拿她很没办法的表情,问道“这样可以亲了吧。”
慕思思更是无语“”
这个家伙
他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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