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边的俞阳朔接着说道“我是本次航班副驾驶俞阳朔。”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对面五个空乘纷纷把目光黏在了阮思娴身上。
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我是本次航班见习副驾驶阮思娴。”
说完,她扫了一眼对面五个空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坐在最前面那个抿着嘴笑“没有啊,看你漂亮呢。”
一句话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带得轻松起来,现场似乎只有江子悦游离在外。
阮思娴看过去几眼,每每对上目光,她都不自然地别开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表情都把阮思娴的猜想证实了。
真没意思。
阮思娴往座椅后靠了靠,机长突然叫她“你有什么问题吗”
“嗯”阮思娴立刻坐直,“我没有。”
“那好,我就最后说一下注意事项。”机长拿着单子,一字一句道,“第一,今天有媒体报道,上客人提前二十分钟。第二,起飞后1小时5分钟可能有颠簸,做好提醒工作。还有就是有失火等紧急情况的话,要及时报告驾驶舱。”
说完他看向江子悦,对方没反应。
阮思娴拿笔敲了敲桌子,“乘务长”
江子悦倏地回神,张了张嘴,面对阮思娴递过来的眼神,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了”机长问,“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江子悦立刻站起来,吸气收腹,说道,“我就说两点,一个是冷热水3比7,注意温度,防止乘客烫伤。还有就是对于乘客随意换座位需要多加监控,避免飞机配载不平衡的情况。”
“嗯好,你们呢”
机长转头问阮思娴和俞阳朔。
俞阳朔摇摇头,阮思娴转了转笔,歪着头说“我补充一点题外话吧。”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着她,特别是那几个空乘,笑眯眯的,笑得跟花儿似的。
“今天情况特殊,有媒体报道,大家注意一下言辞。”阮思娴朝江子悦看过去,“如果不知道说什么,保持沉默就好了,明白吗”
江子悦就那么看着阮思娴,手心发着热,却还是露出职业的微笑。
“好的,明白了。”
“行。”机长起身道,“我们过去吧。”
大家利落地起身,阮思娴跟在机长身后,几个空乘凑过来跟她搭话,阮思娴应和了一句,回头见江子悦走在最后面。
阮思娴落下一步,歪着头看她,“江姐”
江子悦应声停下脚步,和阮思娴保持两米的距离,“怎么”
阮思娴正要张嘴说什么,前方一阵小小的呼声响起,她也抬头看过去,一个西装男子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大步走来。
红艳艳一片,目测有上百朵,把抱着它的男子都挡住了半个身子,自然也吸引了这一片人的注意力。
那个男子就这么在注目下径直走向阮思娴。
“阮小姐,您的花。”
贸然收到这么一束花,阮思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在车上宴安说的“惊喜”。
这还真是够惊喜的。
阮思娴僵硬地笑了笑,接过花,找出里面的卡片,果然是宴安,祝她首飞顺利的。
“谢谢。”
男子是世航前台接待,把花送到便走了。
阮思娴捧着这么一束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带着花上飞机吧。
正在四处张望找地方处理这束花时,对面飞行部国际会议室的门从里打开,两个职业装女性推着门站到外面,傅明予驱步出来,身后跟着柏扬以及十几个与会人员。
一行人神情肃穆,还有两三个中层管理脸色不太好,远远看着就感觉是在会上挨了批。
那股严肃的气息感染到阮思娴这边,身后的空乘们也噤了声。
当傅明予目光扫过来时,她们更是拉着飞行箱默默绕道,生怕自己不小心被火苗子烧到。
阮思娴被花挡着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傅明予。
四周像按了静音键一样鸦雀无声。
因而傅明予的脚步声莫名被放大,他一步步朝阮思娴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眼眸一垂,扫过那束玫瑰花,嘴角牵着浅浅的弧度。
那弧度让阮思娴觉得特别刺眼。
我收一束花怎么了我阮思娴走到哪儿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总裁见了总裁也倾心,要你在这儿阴阳怪气的笑
早上你说的话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甩我一个冷笑
“有事”
阮思娴问。
傅明予似是嫌那束花碍眼,伸手推了一下,露出了阮思娴整张脸。
“返航后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早上说的话什么意思。”
阮思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种“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完了”的眼神。
所以大老板,您自己做的孽还要我来给你复盘
阮思娴也学着他的样子扯嘴角,“谁知道什么时候返航呢,天气的事情也说不准的。”
习惯了发号施令而非商量的傅明予显然没那么多时间多话,在他登机前还有一大批\\cd项目单等他过目。
“我可以等你。”
说完就转身,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句。
“那你可能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
过道的空气似乎瞬间被抽空,连一直默默竖着耳朵听对话的江子悦也悄然退到了角落。
这一次,傅明予回过头来看阮思娴,眼睛眯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猜测的,阮思娴就是对他有敌意,或者说深深的恶意。
他舌尖抵了抵下颌,笑着点头,朝前走去。
这表情让一旁的柏扬硬是读出了一股“这次还容你撒野我就白拿了这家公司这么多股份”的意思。
在心里默默为阮思娴点了根蜡,柏扬跟在傅明予身旁,低声道“刚刚已经让人事处调了阮思娴的简历,但是她的资历只填到了商飞职业经历。我已经联系了商飞,由于算是,需要周旋一下,半个小时后就会把她的简历发过来。”
身旁的人连冷笑都欠奉。
柏扬心里已经为阮思娴挖好了坟墓。
这也太刚了点,别说是傅明予,即便换了他,也得把阮思娴这样一次又一次挑战脾气的人列进死亡名单。
他抬眼看了看傅明予的侧脸,那阴沉的脸色比刚刚开会时候更甚。
他来了一年多,从没见过傅明予这么生气。
半小时后,机务部会议结束,专用的机组车已经候在楼下,将傅明予和柏扬以及两位助理送往航站楼。
车上,柏扬递出了刚刚收到的简历。
他先大概看了一下,翻到第二页时,心里咯噔一下,满是不解。
但这不是他的问题,琢磨了下,说道傅总,阮思娴她”
没等柏扬说完,傅明予拿过简历,不耐烦地翻开第一页,草草看过去,表情无甚变化。
直到看到第二页“过往职业经历”时,目光顿住。
车即时停下,柏扬又说“傅总,先登机”
傅明予的目光慢慢从“恒世航空江城总部乘务四部”移开,抬头朝廊桥看去。
透明的塑钢墙壁后面,机舱口三道制服身影若隐若现。
三年前
傅明予迈腿朝廊桥走去,并且吩咐柏扬给远在北非的前任秘书拨通了电话。
一些苗头已经在脑海里慢慢浮现,但似乎过于戏剧化,傅明予并不敢确定。
北非那边接通电话时,傅明予已经走进廊桥。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阮思娴就站在机长身旁,身姿挺直,笑意盎然,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
傅明予耳边响起了前秘书的声音。
“阮思娴我记得她,我对她印象很深。”
“三年前去伦敦收购t机场的时候,她频频出现好几次。”
“送了几次咖啡,您还记得吗”
傅明予倏地抬眼,脚步未停,目光却带了几分恍然。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后来在av的私人游艇聚会上她也出现了,您当时不是给了她一张房卡”
“那天之后她就辞职了,我跟您提过。”
“至于其他的我唯一有印象的是我调任北非之前,整理您的工作邮箱,发现阮思娴在那段时间给您发了十余封邮件,均是关于飞扬计划的。”
“我当时见她情真意切,就顺便调了她的资料出来,那年她已经通过飞扬计划的考核,是当时的最佳人选。”
在前秘书解释的同时,傅明予已经逐渐走到距离机舱口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情,我后来也没提过,不过我当时就觉得,也许不止是傅总您,连我也误会那位女孩子了。”
“或许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做一名飞行员而已。”
话音落,傅明予已经站在了阮思娴面前。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步的距离。
傅明予耳边似乎有风吹过,卷走了机长的问候,眼前只余一个人。
她身姿挺拔,制服一丝不苟,肩上两道彰显身份的肩章格外显眼。
她勾了勾唇角,盈盈笑道“傅总,欢迎登机,本次航班见习副驾驶阮思娴竭诚为您服务。”
许久,空气里浮动一股奇怪的气氛。
阮思娴抬头,见傅明予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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