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慎浑身一颤,猛地翻身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细细的汗珠自发尾滴落。梦里最后那一口轻轻的吐息好像还残存在锁骨处,他抬手使劲抓了两下,微微的痒却烙在骨子里,和此时身上的热一样,灼得他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喉咙口却仍然堵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卡在那儿,不上不下,让他抓心挠肺。李齐慎低头看着堆在膝上的被子,忽然一阵心烦,抬腿把被子踢下榻。
春里盖的被子厚重,上边还压着明儿要暂穿的衣裳,落地的声音不小,惊得屏风那边探出个头“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李齐慎盯着被子看了会儿,倒头躺下去,背对着屏风,“心烦。退下。”
内殿没点灯,常足也没千里眼,没法透过屏风看见里边的情况,只能应了一声。他估了估这会儿的天气,觉得有些闷,猜测李齐慎是被热醒了,故而自己和自己发脾气,但既然说了“退下”,常足也不能进去给李齐慎换被褥。
在清思殿伺候了十来年的少监一声叹息,缩回原处,摇了摇头。
唉,年轻人嘛,火气大,没辙。
近来李琢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焦头烂额,国事家事轮番上,忙得他走路都得前脚绊后脚。
年前安光行引荐进宫的那两个道士不知道使了什么术,真得了李承儆的信任,在宫里光明正大地住下来,丹药一炉炉地炼。若只是丹药就罢了,横竖要吃也是李承儆一个人吃,多吃几口丹砂和水银,吃到一定时候,直截了当进玄元殿,于国于民还算是好事。
问题就出在这炼丹用的原料上。灵芝山参姑且不论,只要肯花钱费心,总能找到,然而那两个道士不仅要地里长的药材,还想着从人身上取,似乎是要对着今年新选入宫的小宫女下手。
正儿八经伤人的事情,风声一走漏,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弹劾,上的折子堆得能当柴烧,甚至有几位平兴皇帝时就在的老臣开口,就是一句“若真如此,臣愧对平兴皇帝,不若一头撞死在丹凤门上”。
人总有一死,两朝元老一撞,史书上都能留名,然而李承儆就算是完了,弄不好连带着李琢期也得连坐。
李琢期只能再三安抚这些上书的朝臣,可怜堂堂一个太子,低声下气,就差在他们面前装孙子。
国事难办,家事也不容易。李琢期自认对太子妃没什么感情,不过博个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名声,平常谁也不招惹谁。于这件事,他有愧疚之心,但对着太子妃,实在生不出什么心思,只能把这份愧疚混着父爱,加倍放到女儿身上。
今年天气怪异,开春了还一冷一热,小郡主胎里带出来的喘疾又犯了,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小孩子不懂事,难受了就哭,但她又咳嗽,连哭都哭不出来,像是个破风箱一样断断续续,听得李琢期简直是肝肠寸断。
偏偏太子妃也不省心,一大早的从东宫传来个消息,来传信的内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一进殿先跪下哐哐磕了两个响头,才说是太子妃自缢,幸好宫人发现得早,及时宣太医才救了回来。
李琢期心说要命,抛下手头的事儿,急匆匆地赶回丽正殿,正好看见太子妃。
太子妃跪坐在桌后边,一身柔软的白衣,头发散乱眼瞳涣散,也没上妆,本就寡淡的容颜显出几分憔悴,像是枝被风雨摧折的白花。
李琢期本想呵斥她又发什么疯,但看这个样子,转念想起她滑胎时的情形,又有些不忍,只上前几步,温声说“自缢有什么好玩的命就这么一条,我好歹也是你夫君,舒儿也尚小,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能同我说吗”
太子妃闻言,眼瞳一缩,转头看向李琢期。她像是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茫然地盯了一会儿,两行眼泪突然滑落,泛白的嘴唇颤抖“遭七殿下侮辱至此妾还有什么可活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